出臨安城三百裏,翻過兩座山,一條河就到了陳家村。村子不大,是那種靠天吃飯的貧苦地方,瓦房土牆就已經是最好的格調,雖說村子裏前幾年通上了電,可到了晚上也就兩三戶零星亮光,在這個剛剛解決溫飽問題的小地方,能享受這樣待遇的不多。村東頭,風水位置最好的地方理所當然是村長陳福慶的家,兩層小樓房與整個村子形成鮮明對比,今天陳福慶家聚集了全村百十號人,除了前兩年因為塌方事故折了兩條腿的趙老二沒來。
在這個窮到一條褲子新三年舊三年的地方即便是過年的時候桌子上有兩塊肉便已經是能讓流著鼻涕的小孩子吮著指頭眼饞的大餐,更別說向來以摳門出名的陳福慶大魚大肉宴擺全村會造成怎樣的轟動,這是一頓注定能成為許多陳家村人將來閑談時回憶的美味。
喝多了酒的陳福慶舉著酒杯搖晃遊走在人群中,都說壞事做多了生孩子沒雞雞,看似風光的陳福慶在努力耕耘三年後,他那個有著母老虎脾氣的老婆給他生下了個女兒,按說像陳福慶這樣的歪瓜裂棗搭配他那個一百六十斤的媳婦兒生下來的貨色不說慘不忍睹,將來找婆家肯定是要因為相貌吃些虧的,隻是讓整個陳家村人大跌眼鏡,十三歲後的陳家小娘便出落的亭亭玉立,而且是越長越討人憐愛,到了十八歲更是以美貌聞名方圓百裏,而更加惹人嫉妒的是,這**有一顆和長相成正比的腦袋。
這對於喜好麵子的陳福慶來說絕對是祖墳上冒青煙的幸事,上門說媒的媒婆更是磨平了門檻,隻是陳福慶心高氣傲,怎麼會看得上那些吃雜糧長大,皮膚被曬得黝黑,一張嘴就是一口黃牙的山裏小子,放牛郎出身的陳福慶也許沒有什麼眼光,但也不至於鼠目寸光到將自己的掌上明珠埋沒到這片荒涼沒有生氣的土地上,於是順理成章的,陳家小娘走上了一條與絕大多數同齡人不一樣的道路,當他們放羊時,她在讀書,當他們放牛時,她在讀書,當他們歡天喜地娶了婆娘的時候,她還是在讀書,在所有人的期許下,她以全縣第二的成績考上了大學,沒有辜負眾望。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村子裏唯一的一輛手扶拖拉機伴隨著黑煙駛到了陳福慶家門口那棵風水樹下,走路都有些搖晃的陳福慶打著酒嗝將厚厚的紅包塞到了村裏唯一會開拖拉機的狗娃手裏,如同大姑娘上轎,在全村上百號人的注視下,提著大包小包的陳家媳婦兒從裏屋走了出來,後麵跟著陳家那朵嬌豔的鮮花,喝酒不少的漢子們看直了眼,幾聲口哨不輕不重吹響,很快就被身旁的老娘們擰著腰上那塊軟肉轉變成痛苦的**。
高傲如一隻天鵝的陳漁目不斜視,一身白色長裙讓她在一群人中格外惹眼,在這裏,她確實有資本驕傲。
略微有些笨拙的陳漁坐在了手扶拖拉機上,她的臉蛋微紅,因為全村此刻上百號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她的身上,對於那些喜歡講黃段子,毫不掩飾目光中色情成分的村裏漢子最直視的眼神,她就像一隻害羞的鴕鳥恨不得將自己完全埋起來。
“叔,時間不早了在遲會兒到了縣城可就不一定有車了。”
憨厚性子的狗娃得了好處自然是要上幾分心的,被太陽曬得發黑的臉蛋朝著天空,看著剛過晌午的天空,露出一口黃牙,他漫無目的的看著四周,偶爾借著眼角餘光瞥向身後那一抹白色身影,淡淡的女人香氣從他身後傳來,讓他漲紅了臉,所幸臉蛋夠黑也沒人能看出來。
“再等等,狗剩,去李先生家瞅瞅,狗蛋怎麼還沒過來。”
一個看起來也就是十六七歲的家夥忙應了一聲,撒開大腳丫子就向村西頭跑去,他的步子邁得很大,不過兩三分鍾就從村東頭跑到了村西頭,推開一扇屋門,不等他大嗓子喊出聲來,一個比他要高出半個身子的男人從屋裏走了出來,狗剩下意識的後退兩步。
“三叔,全村人都在村口等你呢,狗日的村長讓我來喊你。”
撓撓幾天沒洗的頭,咧嘴憨笑的狗剩忙伸手接過他三叔單手提著的背包。
“以前都聽人說陳家小娘怎麼怎麼漂亮,我還不信再漂亮能有桂花漂亮啊,今兒見了真人,那臉蛋嫩的都能掐出水來。”在他這個同齡三叔跟前,少了些顧及的狗剩說起話來總是滔滔不絕。
他看著他三叔走到院子裏在那隻趴著睡覺的癩皮狗身上踢上一腳,那隻癩皮狗也不惱怒,搖著尾巴在他身上磨蹭,穿著一身泛舊但沒有補丁衣服的他也不嫌土狗髒,蹲下身子摸摸狗頭,半響後才施施然道,“狗剩,大黃以後就交給你照看了,他以後進山捕獵打到的獵物你拿去一半,隔個十天半月的記得來把這間屋子打掃下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