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揚聞言大樂，心道當真是剛剛打瞌睡就遇到了枕頭，哥正想著怎麼才能把這爺仨兒忽悠過來當手下，沒想到他們自個兒就送上門了。哥小小年紀就獨自一人開廠掙錢，如此年輕有為，前途遠大，隻要許以重利，籠絡恩情，還不讓他們感動的效死？
當下張揚清了清嗓子，裝作毫不在意的樣子，淡定的解釋道：“當然不是這樣的，豬鬃這東西全世界各地都有，但是其中就屬咱們中國的質量最好。不管是洋槍洋炮還是輪船火車都離不開，而且這玩意屬於消耗品，銷量根本不用發愁，也是我這個廠子開的時間短，一個月下來也就萬把兩銀子，要是再等兩年把生意擴大到整個北方四省，一個月下來至少五萬兩白銀……”
實際上的收入自然沒有這麼多，不過吹牛逼這種事情誰不會啊，張揚一邊自吹自擂一邊偷偷觀察李老頭的臉色，隻見對方一張老臉越來越黑，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冷。
見此張揚不禁心中大駭，莫非出牛逼吹過頭了？還是說這老頭見不得年輕人浮誇，要不就是他以為我在欺騙他？
就在張揚兀自猜測的時候，李老頭嘿嘿冷笑兩聲：“張老板果然是年輕有為，小小年紀就傍上了洋大人，掙得好大的一份家業，小老兒鄉下人家身份卑微，實在高攀不起。”
說罷，這老頭絲毫不理完全呆掉了的張揚，扭頭對著跟在旁邊兩個徒弟道：“順子，大柱，看來這張老板的房子咱們是無緣享受了，咱們收拾東西離開吧。”
“哎，李前輩，別啊，天色已晚我看三位不如在這裏將就一晚……”
“別，張老板可是給洋大人辦事的，俺們師徒三個實在高攀不起，住你家的房子說不得就要折壽啊。”跟在李老頭後麵背著行李的姚全順陰陽怪氣的說道。
一番苦勸沒有絲毫的作用，李老頭三人最後還是頭都不甩一下的走了。
“唉，這年頭都是什麼人啊，全******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做個活雷鋒有這麼困難嗎？”唉聲歎氣的回道房間，隻見裏麵有四個夥計正站在堂中等他回來，“你們幾個有什麼事？這麼晚了也不回去睡覺，明天還怎麼幹活？”
這四個夥計都是沙寶亮介紹來的業務員，每天的工作就是趕著驢車收購豬鬃，隻見這四人對視了一眼，最後還是一個叫做金鎖的小夥有些為難的說道：“東家，我們幾個想辭職。”
“辭職？怎麼突然有了這個想法？是嫌工資低嗎？還是有其他原因？”張揚微微一愣，有些不解的問道。
張揚給手下員工的待遇非常好，如果工作努力，一般的業務員每個月基本上都能拿到五塊大洋，多的甚至能夠拿到六塊，這般待遇對於高級知識分子來說不算什麼，但是對於底層老百姓來說已經是個了不得的高薪了。
“不是，東家給的工資整個北京城都是最高的，我們之所以辭職是因為另外一件事。”金鎖解釋道：“您這個月不在北京城所以有件事情不知道。半個月前有個從俄國來的大力士在東郊巷擺下擂台挑戰比武，囂張的不得了。現在天底下練家子的全都跑過來要好好的教訓那個王八蛋。”
“咦，還有這事？他們打他們的擂台，跟咱們有什麼關係？”張揚微微一驚，隨後有些不解的問道。
張揚以前查資料的時候也曾看到過俄國大力士來華挑戰的記錄，不過那是俄國十月革命之後的事情。昔日的沙皇貴族被紅色國際攆的滿世界亂跑，其中就有不少逃到中國，最後因為迫於生計不得學著中國人靠著擺攤耍把式掙錢，其中也有過擺擂比武的事情發生，但是那玩意都是小打小鬧也就是在一小片地區流傳而已，根本沒有什麼影響力。
“怎麼沒有關係？東家你是不知道那個洋鬼子有多囂張，擂台上打死了咱們好幾個武林前輩，那也就罷了，擂台之上生死各安天命，怨不得他人，可是那王八蛋居然叫咱們東亞病夫，還整天在各大報紙上瞎起哄，這隻要是個人都不能忍啊。”另外一個夥計恨恨的說道，“現在別說整個北京城，就是全中國都知道這事了。現在好多人都說要給這些洋鬼子一個教訓，要抵製洋貨，抵製洋人，給他們一個好看。”
“屁的好看，就因為這事你們就要辭職？不養家了？日子不過了?金鎖，你老娘的病好了？以後不用花錢了？”張揚頓時無語，衝著幾個夥計訓道：“還真以為自己是個人物啊？這地球沒了你們照樣轉，你們不買洋人的東西，不跟他們打交道人家自己就活不了了？哪來的毛病。”
“全都給我回去睡覺去，明天該怎麼過就怎麼過。”當了一月地領導，口袋裏更是有著幾噸白銀撐腰，張揚的底氣相當的足，對著幾個夥計劈頭蓋臉的一頓臭罵，把他們全都趕了回去。
看著幾個狼狽而回的夥計，張揚無奈的搖頭歎道：“這究竟是什麼世道啊，就因為屁大點的事情連日子都不過了，也不知道腦子裏怎麼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