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赫連子雄隕落了,幹淨徹底。
“好吧,你的這招殺雞儆猴成功影響到我們了,說出你的條件吧。”最後還是寄身雲霞的白峰奇拍板說道,他們都明白再僵持下去於人於己也沒有絲毫益處,這裏方圓百裏都被虛夜的荒氣封鎖如果他們想吸納靈氣恢複勢必就會連同荒氣一齊吸入,荒煞之氣對左夜無礙,可對尋常修士卻是修煉大敵,縱然天人也不例外。
而他們雖然能動用底牌,可對於詭異莫測的虛夜他們有把握殺,卻沒把握擒。
而不管是虛夜還是左夜,上麵都不會允許他死,這也是對方依仗的最大底牌。
既然如此,還不如言和,給彼此一個機會。
虛夜也深知其理,沒有過多逼迫,隻是提出了自己的條件。
“我要你們發天道之誓,十年後……”
荒野淒風卷起枯草揚天,虛夜薄唇微動,邪笑愈發濃鬱,反而是天人巨頭們臉色愈發凝重,神思不明。
虛夜在那天到底說了什麼,除了他和受命的天人巨頭們,在沒有任何人知道。因為有天道之誓的約束,就算薑赤霄等人也沒得半分辦法,或許一切就都要等到十年後才會慢慢揭曉。
等眾天人都紛紛許下天道之誓,後來的事就有些虎頭蛇尾了,虛夜根據十三超級勢力提出的條件,在當中隨便選擇了一家。實話來講,對於他們十三天人來講,對於左夜(虛夜?)是又愛又恨,愛的是他驚人天賦與特殊體質,恨的是他簡直就是個變態妖孽,若是掌握不好,就將會是整個宗門的禍患。
劍起微茫,長空之上,有一邋遢大叔坐在劍端,手抓黃皮葫蘆大口飲酒,雖然還是一如既往的憊懶,隻是他的目光總是有意無意瞟著站在劍尖上的絕塵身影,一名白發黑袍少年負手而立,氣度灑然飄逸。
“你還有酒嗎?”
想不到虛夜兜轉半天竟會來到坐在青梗石上的邋遢乞丐麵前,拾起地上的黃皮葫蘆搖晃幾下,傾其狂飲。
如果要將這次十三家超級勢力派來的天人巨頭進行排位的話,最強的並非已經半步丹涅的白峰奇,而是那個自始至終都邋遢低調的乞丐——「酒癡劍狂」陸忘塵,北古地古涅荒天第一天人巨頭。
一口狂飲,虛夜與陸忘塵目光交錯,沒有識念交流,沒有法力波動,隻是看似瞬間的交錯,卻有一萬年那麼久。
虛夜最後的選擇自然落在了古涅荒天,並非因為超級勢力的背景,也非那裏有適合修煉荒煞的道法,隻是因為他喝了陸忘塵的一口酒。
“以後你就是我的師尊了吧?”虛夜拽著酒葫一口一口飲著,對自己未來的境遇倒是不十分關係。
“為什麼是我?”陸忘塵奪過,醉眼朦朧。
“因為,你和我是一樣的人。”依然是一抹嘴角邪笑,左夜不複清冷做派,轉身與陸忘塵相對而坐。
雖然外表如舊,可陸忘塵依舊感覺到了虛夜或者是左夜的變化。
“你,到底是誰?”就連陸忘塵都有些以為自己是不是真醉了。
“我就是我,一直都是。”左夜如是笑道。
“我即將陷入沉睡,或許還會有兩三年的記憶斷層,失掉名姓,忘記家人,忘掉自己遭遇,這樣看或許我從未被誰棄過,而是我棄掉了這個世界。”左夜風華氣象,大有深意地點著自己的腦袋,語氣說不出的古怪,“所以選擇一個值得托付的師傅收留下我這個無家可歸的棄子再好不過。”
左夜自嘲而笑,那抹邪笑不知覺下多了幾分苦澀。
“你……”
左夜不去看他,而是目光深遠地望向另一邊。
重重雲霄,一片虛無,可是陸忘塵卻知道那個方向的盡頭,是大夏,是曾經的楚王城。
陸忘塵自問見過比這更澄清更複雜更情深的眼神,卻沒有任何一次如這般觸動自己,讓自己封塵已久的心湖再起漪漣。
或許往往虛無才是最繁複的情緒。
陸忘塵醉眼漸漸化為精芒,通體神光騰耀,天人之威畢現。滾滾威壓如狂龍奔騰天地,比十三天人降臨時還要盛大數倍。也正是太過轟動,東神州域內諸多天人識念揮灑,默默注視。
在左夜麵前,邋遢乞丐不見,雲袍翻卷中卻是一派絕世高人。陸忘塵沒有許下什麼承諾,隻是以最實際的方式告訴左夜,告訴世人,告訴天地。
從此,陸忘塵多了一名弟子,古涅荒天多了一位傳人,號屠蘇,名以陸劍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