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大半月,這天便是沈雷均的五十大壽。沈南喬早早的隨父母去給大伯拜壽,隻見大紅的綢緞高掛門楣,燙金門匾深凹“沈府”兩個大字,沈家大院裏自是人來人往熱鬧非凡,更是比平時增添了幾分耀眼。
方茹雲在丫頭婆子們的簇擁下迎了出來,她身著一件暗紅醉花的織錦緞旗袍,細細的腰身看起來盈盈一握。看見沈慈和沈南喬他們,未語先笑:“南喬如今真真是婷婷落落的大姑娘了。”
沈南喬甜甜一笑,叫了聲:“大伯母”又乖巧的跟裏屋麻將桌前幾位認得的姨太太嬸嬸們一一打過招呼。
她今日穿了件西洋款式的碧水藍連衣裙,外間罩著珍珠毛織衫,手裏提著****邊的鑲金手袋,沈蒙見她一身皆是洋派,向往極了,拉著她的手叫了聲:“大表姐。”兩個人便圍著講起了悄悄話。
正說話間,聽得門外一陣喧嘩,一群人簇擁著一人進來,為首的那人身材壯碩,腦闊腰圓,那氣勢自是不怒而威,正是沈雷均回來了。
沈蒙叫了聲:“爸爸。”
他答應了一聲,眯起眼睛笑眯眯的說:“南喬來啦。”沈南喬便用西式的祝福語俏皮的說道:“大伯,祝您生辰快樂。”沈雷均眯著的眼睛瞬間就笑開了去。
沈雷均生平隻得了一子一女,皆是資質平平,倒是胞弟家裏這兩個如花似玉的女兒,靈動秀氣,叫他喜愛不已,平日裏也是極疼愛的,他雖然是個粗人,平日裏管治軍營也是火爆脾氣,但是對這兩個侄女兒卻是輕柔和善有求必應的。
方茹雲笑著說道:“回來啦,這就入席吧。”
一群人便推牌入了前廳吃席。
夜色漸漸暗下來,從席間退出來,沈南喬沿著夜色在泛著月光的林子裏走,前院裏搭了戲台子在唱堂會,遠遠的,隻聽見鑼鼓軒昂“鏗鏘鏗鏘鏘”的聲音。
兩家不過隔了兩條街,經過兩重院落,重重疊疊的假山繞著亭台水榭,這樣靜的夜裏不知道孟定恒在做什麼呢?正獨自想的出神,卻聽見林子裏有窸窸窣窣的聲音,所有人都在前院裏吃茶聽戲,怎的會有人跟她一樣來這後院?正疑惑間,卻聽見一個細細的女聲傳過來。
“不要哭了,斌城這孩子那麼老實,哪裏會做販賣煙土這樣的糊塗事?想來是那軍中抓錯了人,等過個幾天,查清事實,時局穩定了,沒準人就好好生生的回來了。”
“你也知道他人老實,保不齊就叫人給栽贓陷害了,現在日子已經這麼難了,要是斌城再出什麼事,我也不活了……”
沈南喬素來膽子就大,此時聽著這人嚶嚶的哭聲,大嚇了一聲:“是誰在那裏,出來。”
隻見那林間竄出來兩個人影,前麵那人似是先認出了她來,顫顫巍巍的叫了一聲:“南喬小姐?”
隔著月色,沈南喬便認出了前麵那位正是沈蒙房裏的萩嫂,而萩嫂旁邊年紀稍長的她認得是廚房裏做事的邢媽。
“萩嫂,你們這是怎麼了,在這裏做什麼呢。”
“哎。”萩嫂歎口氣說道:“南喬小姐不知道,邢媽的兒子斌城前一段兒隨同鄉去了臨祁攬工,還指望著他出息了能讓她娘跟著享福來著,結果人剛到臨祁就被程軍給抓進大牢裏去了,說他私運煙土犯了大忌,聽說是要被槍斃的。”
剛一說完,邢媽便忍不住大哭起來。沈南喬道:“那大伯知道這件事情嗎?”
“老爺每天日理萬機的,哪裏還有閑心來管我們這些下人的這些事情,哎,現在人在臨祁生死未卜,也隻有聽天由命了。”
沈南喬勸慰了邢媽幾句三個人也就散了。這樣的事情,又縫這亂世,若真要去管去計較,是怎樣也管不完的,旁的人除了歎謂,再也沒有旁的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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