淒淒瀝瀝的雨若哭嚎的鬼魅,慢慢如注而下,它劈裏啪啦,震耳欲聾,仿佛要洗刷殆盡這世間無盡的罪惡。
路上的行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大雨驚嚇到,小販慌慌忙忙地收了攤,皆是慌亂地跑回家中,緊閉門戶。
剛才還是晴空萬裏的京城,隻是在一瞬間便變了天。
蕭白立在窗前,靜若死水的心忽然蕩起了一股漣漪,卻又瞬間恢複平靜。
這雨,竟和自己五年前廝殺在南疆邊界時經曆的那場雨如此像,像的可怕。
門外,突然響起了咚咚咚的急促敲門聲,在這雷聲轟轟的夜裏顯得甚是詭異。
蕭白踱步至門邊開了門,見一陣慌亂的千離生猶如落湯雞一般。他剛要拉住自己的衣衫,蕭白卻一個閃身,後退一步。
千離生撲了一個空,卻也毫不在意,隻是因為他現在很緊急。
“子若,出事了。”千離生從未如此慌張過。
此時,風怒吼,雨長嘯,北疆大陸風雨磅礴,有大廈將傾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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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錦之已經受不住地暈了過去,卻被一桶涼水澆醒。自己的眼睛好像都睜不開了,隻還剩那若有若無的呼吸能證明她仍活著。
顧錦華對這一幕特別滿意,眉眼間的笑掩也掩不住。
“嬤嬤,再賞她四十大板。”她蹲下身,捏著顧錦之的下巴,笑著說:“當初太子給我的,如今雙倍,還給你。”顧錦之嘴角一抹輕蔑若有若無。
“你知道為什麼太子不喜歡你嗎?”顧錦之望向這個自以為是的大小姐。
“為什麼?”
見她上鉤,顧錦之才接著說:“因為你不配。”
聽到這話,顧錦華更是惱羞成怒,大聲吼道:“給我打,往死裏打。”
郊外的一座看似破舊的小木屋內,顧錦之被打的血肉模糊,卻還是緊咬牙關,不讓自己叫出聲。她,應該快要解脫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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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內,千離生說完了事情的始末,可蕭白卻毫無反應,隻是慢慢品著茶。
“你倒是說句話呀。”千離生貌似很著急,語氣都有些不似從前的淡定了。
蕭白放下了茶杯,淡淡的開口:“廢棋,棄之。”仿佛多說一句都是廢話,他本就是狠毒無心之人,一個棋子而已,無用則棄之。
“你——”千離生雖有些驚訝,接著又恢複如常,他本就該想到蕭白的反應,他不是從來都這樣的嘛,自己在意什麼。
他笑了笑,看來自己是救不了這丫頭了,隻是為什麼有些難過呢?
“我早該知道的。”說著轉身拂袖而去。這話生生拉開了兩人的距離,這等無心之人,又怎會憐惜一枚棋子的命。死一個棋子,他的計劃變不了,也動搖不了,隻不過換了一種方法罷了。
門關上,蕭白未動,一直凝視著那扇窗。雨,又大了呢。
千離生離開蕭宅,漫無目的地走在街道上,有人急忙的奔跑去躲雨,隻是他渾身濕透卻絲毫不知。他苦笑一聲,自己這是在傷感些什麼呢?不過是奏過一曲,看過那驚為天人的舞姿而已。不過是聊過幾日,彼此互通有無而已。不過是救過她,傷了自己而已。又有什麼呢?
他哈哈大笑,淋著雨走在路上,與那蕭宅,漸行漸遠。
而此時的顧錦之已經被打的奄奄一息。她的臉上、背上全都血肉模糊,那樣子乍一看已經沒有了原先的風華絕代,隻是從骨子裏散發出來的倔強依舊還在。她就那樣趴在那,已經無力思考。
她想著就這樣死了也好,死了就不會痛了。如是想著,她的呼吸淺了,仿佛真的死了一般。
打了這麼久,顧錦華心情甚好,不過看了那麼久自己也是看累了。她招了招手,仆人便停了下來,候在一旁。
她緩緩地打了個哈欠,看起來倒是剛看了一出好戲:“看那麼久,本小姐都餓了呢。嬤嬤,找人丟入後山的亂葬崗,處理了吧。”說著踢了地上的顧錦之一腳,心情愉悅地大笑而去。
顧錦之沒有一絲感覺,仿佛死了一般。她被人放在麻袋裏扛著,血腥味在雨水的衝刷下越來越重,掩也掩不住……
此時蕭宅內,影衛莫離跪倒在地。他不知主子在這如此的雨夜又有何行動,不過他的字典裏從來都隻有絕對服從這幾個字。
“盯緊相府大夫人、大小姐,我要知道他們的具體行蹤。”蕭白戴著麵具看不清表情。
莫離領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