漸漸的，世界歸於了平靜，隻有如同災難後的嘈雜聲和絕望感。零緩緩落下來，當他看向東南方向，那個曾經是醫院的地方，隻是一眼，他就再也不敢看。雖然曾經那位傲慢的天使回來了，可是內心底的柔軟，卻怎麼也揮之不去，甚至深深的烙在了那裏。
零感覺自己沒有變，又感覺自己變了。
他環顧四周，火光，煙灰，屍體，殘垣斷壁。
戰爭天使緩緩的歎口氣，站在那裏久久沒有動。白色剪裁得體的中世界風衣，一根黑色的手杖，身上一塵不染，那個奇怪的人，就那樣站在廢墟之中，逃跑的零星幾個人有些詫異的看了看零。
零緩緩抬起，看向天空，那樣子裏有絕望，也有倔強。他遲遲不肯動，他在等，等天父給他，給這群人一個交代。
最終，零還是低下頭，看著腳下的細小石塊：“你就這麼看著這一切？”
沒有聲音回應他。
“那時候，”零想著子爵毀掉醫院的那一刻：“我曾經向你祈禱，希望你能阻止這一切，如今看來，還是我自不量力了。”零嘲諷一笑，不知道笑自己，還是笑別人。
風在零的周圍吹過，在他耳邊刮起嗖嗖的聲音，他想起了伊萬，那個喜歡奔跑在風裏，還以為自己仍舊活著的吸血鬼，著實可笑。
“這一切，都是為了磨練你。”那個不急不緩，富有威嚴的聲音，終於在零的耳邊響起，“你有太多的殺戮之心和戾氣，讓你能理解這一切的，隻能讓你成為這一切。”
零聽了天父的話，無悲無喜，甚至覺得有些冠冕堂皇的，“現在，你做到了，父親。”他仍舊低著頭，沒有再抬起頭來。
一時間，天父不再說話，零就一直站在那裏，甚至從之前的倔強，帶著那麼一些威脅的意味。
不知道過了多久，久到連四周求救哀嚎的聲音都停止了。
天父終於妥協了，零閉上眼睛，感覺周圍的世界轟然被抽走，又被送了回來。等他再次睜開眼睛，耳邊先是傳來大街上的嘈雜聲音，零微微彎起嘴角。然後看到市裏的那座博物館，周圍的一切恢複了原貌，博物館裏坐著一個上了年紀的阿姨，不再是那個陰陽怪氣的肥胖男人。
這個小鎮沒有被摧毀，之前的那場末世屠殺，就像不曾來過，天父抽走了那段時間，直接改了這裏的未來。
誰也看不到零，零並不在意，他展開羽翼，直直的飛向醫院，當他落在醫院旁邊的六層小樓的房頂時，看到了薛威提著一個保溫杯走進住院樓內。
零能感受到薛威的心情，輕快沒有壓力，說明他的外婆並無大礙。
“子爵說的對，這個世界，的確有一些替惡魔開門的人，然後自己變成了惡魔，他們隱藏在人類中。”零喃喃自語。
天父沒有同他再多說什麼，一道亮光，從零頭頂的天空落下來，像是一道光柱，就等著他走近裏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