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結怨(3 / 3)

祝杉沒有等曼姐回來就擅自閃人,在她麵前一時有些不好意思,幸好他提前放了五塊錢在椅子上,他趕緊進屋用手指了指空空蕩蕩的老舊座椅,那上邊除了一些散碎頭發沒有任何值錢的東西!

祝杉丟下的五元錢雖然不是大鈔,在這店裏他再想看第二眼就沒了可能。

母夜叉沒看明白祝杉的手勢,祝杉也無暇表達,此時他的肚子嘰裏咕嚕,從中午到現在連口水都沒喝。

母夜叉提議一起吃晚餐,祝杉心裏不願意,嘴上滿口答應,肚裏急不可待。

出門向右不到十米遠,門前掛著兩盞白熾燈的餛飩店祝杉對老板較熟悉。

母夜叉似乎對吃什麼不在意,這樣的吃食誰結賬也不是問題,祝杉在餛飩出鍋前看到門口的夥計從井裏汲水,長長的繩子引起他的好奇,他大聲問那夥計:“這口井多深?”夥計沒搭理他,等祝杉回到屋內老板接了話茬:“前五年用扁擔直接提,這兩年用繩子拉,今後恐怕使碌碌搖了。”

老板五十多歲,經營這家餛飩店不少年,說話和做生意很爽快,每次會多給激素小劉三兩個餛飩,對祝杉很熟絡但從不矯情裝熟,他擦了擦手上麵粉,扔給祝杉一根中華牌香煙,自己圍著煙叵羅卷根紙煙噴雲吐霧的小憩一會兒,一口煙化作嫋嫋就打開了話匣子:“地下水每年降三尺,物價卻越整越高,您也總吃我這邊的東西,這麼多年一個價怎能不賠錢呢?不瞞您說,你們醫院的止痛片都從幾毛錢一袋,變成三塊多一片啦!”

祝杉覺得止痛片定價跟他沒有一毛錢關係。

夥計“啪嗒”將一大碗餛飩放在他麵前,右手大拇指浸泡在熱湯裏渾然不知,祝杉這才看著老板說到:“您還有止痛片嗎?”

老板懵了,“啥意思?”

祝杉無可奈何的拿起了湯勺:“蛋疼!”

第二碗餛飩煮熟了,老板親自給母夜叉端過去,對於家門口的東西她沒有一丁點興趣,低頭用手機忙著發短信。

老板發狠的看了幾眼,酸溜溜念著歪經:“哎,咱不像有的人命好,有人關照生意,還有人暖被窩。。!”老板故意將那個“窩”字拖的老長。

祝杉無聲壞笑著心裏想:“給了五塊錢就算關照生意了?”再一想:“不對啊?她老公死了?哪有人暖被窩?”

母夜叉將手機用力拍在桌上,諾基亞翻蓋至少六七千塊,祝杉咽了咽口水。

好像電壓不穩,白熾燈忽明忽暗,春季裏夜風仍勁。

母夜叉將四塊錢硬幣無聲無息的扔進一滿碗餛飩裏,祝杉一看架勢不對,趕緊出屋透氣。

就像祝杉預測的那樣,母夜叉有事求他。

他們兩個沒有過硬交情,即使為她婆婆做過手術,那也是她欠了祝杉的人情,她沒有反攻倒算的理由啊?

放在以往祝杉才沒空搭理這等閑事,但是,但是現在祝杉的確閑的蛋疼,再加上對母夜叉的一點點同情,祝杉在等母夜叉主動開口求他。

母夜叉非常清楚自己的斤兩,藏著掖著反而不好,她幹脆開門見山:“我家那個死鬼,還活著!”

死而複生的事祝杉見過多了,他們醫院還發生過病人死了,放進停屍房結果夜裏自己跑出來的傳奇!但今晚這個鬼故事肯定有些香豔,他想仔細聽一聽。

母夜叉是生意好手,還沒展示貨物就要成交締結,她似乎沒有講故事的耐心:“你答應幫助我,我就跟你坦白,你要是不想幫,那就挑個小妮子領回家,我們兩不拖欠!”

靠!祝杉心裏堵得慌,這叫什麼招式?

腦海中浮現出拿著鐵尺追打男人的小妮子,臨走時還看見她塗抹紅色指甲油呢。

祝杉隻知道醫院南邊是居民區,但是再往南他就不清楚了。

他和母夜叉一路向南,那輛破摩托還算給力,前燈掃出七八米視野,一直到橫臥的鐵軌前徹底沒了進路。

祝杉突然想起了林醫生從小給他和林平講的鬼故事:解放前特務每天晚上都拉人拖過鐵道南側殺掉,所以鐵道南又叫“鬼門關”。

祝杉回頭發現居民區變成了北方很遠的點點星火,向南距離海邊至少還有三四十公裏。

摩托用不上了,母夜叉將車燈調到最高檔,這也勉強能看清十來米的範圍。

她熟練的走上夜路,祝杉跟在後邊忙不迭,生怕被什麼看不見的東西拖走。

當摩托車燈光徹底消失前,一輛隻剩下空殼子的黃色麵包車鍾馗般的擋住去路,車子後邊有亮光閃了兩閃,母夜叉借著光亮拉祝杉跳進一個大坑。

眼前篝火刺眼,白天附身看他的四十歲男人蹲坐地上,手裏拿著一把軍用鐵鍬。

他左邊躺著渾身紗布纏繞的矮冬瓜,他右邊散落著幾大塊殘缺不全的屍體。

祝杉從那腰圍一眼就認出來左邊纏紗布的是矮冬瓜!右邊的碎成好幾段了,哇!殺人!

母夜叉在火光裏兩眼放光:“你都看見了,能活的你就給看看,能湊一堆的你就給縫幾針,不管死的活的,我都算仁至義盡!”

現在孫曼姐已經活脫脫變成了母夜叉!

祝杉毫無懼色,這陣勢他見多了,但被直接卷進去還是第一回。

為了加快祝杉的速度,母夜叉介紹了旁邊的男子,“他叫砸三家!”

祝杉趕緊動手給矮冬瓜查看傷口,這個名字他太熟悉了,幾乎所有急診室裏遇到過的刀砍斧剁事件大多由他而起。

祝杉對自己不抱希望了,他剛出了醫療事故被吊銷執照,現在又攤上人命案子,一時半會是緩不過來這口氣了。想到這裏手腳反而放開越來越利落,直到看見屍體腳上的紅指甲油,他才癱軟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