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軍交鋒,點到即止。
江賦披著滿身的塵腥歸來,臉色依舊是冷硬的,雙眸之中鋒芒畢露。頗有殺伐果斷,手腕狠絕的氣勢。
羅卿守在了將軍主帳的外頭,抱著新發下來的長矛,倚靠在營地的柱子上,挑眉看著剛從戰場回來的江賦。
滾滾黃沙將江賦本來還留存有的一些文人的儒雅的氣質磨礪得蕩然無存,血性,狠戾,悉數表現了出來。
羅卿微微抬起下巴,對上了江賦的雙眼,想詢問他情況如何,但人家江賦就像是根本沒看見似的,旁若無人地走了過去。
羅卿一雙琥珀色的眼眸立馬瞪大,好啊江靜淵,上了趟戰場就不認人了?
柔軟但稍有些發硬的帳簾被江賦大力掀起,卷著勁風,直接就呼在了羅卿的臉上。
那力道,甚至都拓出了羅卿五官的形狀!
羅卿的臉一陣紅一陣白的,咬牙切齒已經不足以形容羅卿現在的狀態了,江賦那廝,絕對是故意的!
這個時候大多數將士都還在休整,將軍主帳這邊的營地還沒有多少人來來去去的,羅卿一咬牙,一跺腳提著長矛就撩開帳簾往裏頭走去。
結果剛一進去,羅卿就被一個滾燙的發熱體抱住了。
江賦湊近羅卿的耳朵,輕輕嗬著氣,
“提著長矛進來是想刺殺本將軍?”
羅卿感覺到溫熱的氣息盡數噴灑在了自己的頸側,不禁身體一僵,嘴硬道,
“刺殺你,那都是便宜你的,老娘還要扒你的皮,抽你的筋,喝你的血……”
江賦淺淺地笑著,將整個頭都埋在了羅卿的頸窩,居然有些撒嬌的意味,
“你舍得嗎。”
羅卿感受著頸間細碎發梢摩擦而產生的癢癢的觸感,稍稍側過頭,死不承認,
“那有什麼舍不得的?我巴不得這麼幹呢。”
江賦含笑,勾在羅卿脖間的胳膊緊了緊,
“到時候某人要是真把我扒皮抽筋了可別再哭得跟什麼似的。”
羅卿翻了個大白眼,
“想得美!”
這時,帳外忽然傳來副將高亢的嗓音,
“將軍,屬下前來彙報戰況!”
羅卿掙紮著就要從江賦懷裏頭鑽出去,奈何江賦抱得太緊,羅卿怎麼都掙不開,無奈之下隻能回頭狠狠瞪江賦一眼,
“反手,這是該說正事的時候!”
江賦默不作聲,狠狠地埋在羅卿頸間深吸一口氣,才戀戀不舍地送開了羅卿,羅卿立馬識趣地躲到一邊,現在她可不想讓自己的身份暴露,省得到時候多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另外,更重要的一點原因是,這種偽裝身份的遊戲,她還沒玩夠。
江賦懷中一空,立馬微微歎了一口氣,嗓音中微微現出了些疲態,高聲回道,
“進來吧。”
大嗓門副將得了應允,掀開帳簾就走了進來。因帳簾垂下而被隔絕在外的暖橙紅色夕陽爭先恐後地從被掀開的衣角流瀉進來,潑了一地的暖玉微光。
副將儼然一派老實憨厚的模樣,國字臉,寬鼻,厚唇,濃密的大胡子碴從鬢角那處直接蔓延到了下巴,一看就是一個不拘小節大方寬厚的性格。
副將進門先是看到了垂頭立在了一側的羅卿,眸中現出了些遲疑,猶猶豫豫地望向江賦。
江賦這個人精怎麼會猜不到副將在想什麼,索性大手一揮,爽快道,
“無妨,你大可放心地說。”
得了江賦的應允,副將麵上雖還是有些不情願,但還是一五一十地說了。
初次交鋒,雖沒有給對方造成什麼實質性的損傷,但他們的弱點晉軍已有了初步掌握,想必以後能利用這點把仗打得順利一些。
副將竹筒倒豆子似的把敵我形勢一分析,優劣都很明晰,江賦滿意地點了點頭,手指似是有意似是無意地點在桌案上,示意副將已經可以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