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負荊請罪(2 / 2)

剛剛都沒注意,現在才覺得被水灑到的肌膚有些微疼,也有些紅腫,還是換一身綠色柔軟的絲緞衣裳,貼著肌膚的感覺涼涼的,比較舒服。

望著鏡中那張有些倦意的臉龐,標準的鵝蛋臉,唯一還湊合的一雙大眼睛此刻有些無神,鼻子和嘴隻能說普普通通,毫無特色,勉強自己扯起一個微笑,有點傻。對了,雜亂零散的頭發或許是毫無生氣的緣由,首飾盒裏的綠絲帶,將邊上散亂的頭發束起,這樣似乎好一些。

姍姍遞給我一個紋著葵花紋的精致小盒子,“臨大人送過來的藥膏,說是治燙傷的效果極佳。”

我打開蓋子,取了一些抹在微紅的胳膊上,涼涼的感覺,帶著一股清香,“臨清他人呢?”

“走了,他還給了這個。”姍姍從袖子裏掏出一塊令牌,“他說,皇上想嚐嚐陋食巷的糕果點心。”

令牌僅手掌大小,上頭的圖案是五爪金龍,另一麵則是一個“風”字,看來風子睿是有意放我出宮一趟了。

正好送漣漪姐姐回去,這幾日不光爹爹著急,看著漣漪姐姐整天都是心不在焉的模樣,想來在我這裏也是煎熬,還是家裏能讓人安心。

相府裏頭倒是安然有序,因是我突然歸家不曾準備,又一身私服,家裏的侍衛仆役們見到我都是親切的喊我一聲“小姐”。出了這麼大的事,倒是各個安之若素,也是難得。

擔憂了半天,又坐了許久的馬車,漣漪姐姐和水兒應該也是累了,便讓她們先回屋歇著,命侍女給她們送些吃的去。

家裏有客人?我看著幾個侍女陸續的端菜進屋,心裏有些疑惑。這時候,為了明哲保身也都該躲得遠遠的,是誰這麼好興致的來我家湊熱鬧。

走到正廳,看到路伯言正就著小菜,豪爽酣飲,旁若無人。

“伯言兄好興致。”我走進屋,合手鼓掌,“迦南,再來一壇酒,添一副碗筷。”

“桐桐,來,這邊坐。”路伯言側身坐著,一腳踩在凳椅上。

我坐到他邊上的座位,搶了他手上的酒,兀自灌了一口,又被路伯言奪了回去,辣辣的穿喉而過,原來大口喝酒是這感覺。

迦南無語的看著我,還是聽話的給我上了碗筷,我要拿酒,他卻死拽著不鬆手,“小姐,你又不會喝。”

“你家小姐什麼不會,難道還怕這酒不成?”我使勁從迦南手裏把酒奪了過來。

迦南還想勸我,大概是看我不善的眼神放棄了,歎了口氣道,“老爺他怎麼樣了?”

“放心,死不了。”我掀開酒壇的蓋子,扔到一邊,“抗旨拒婚而已,看這裏不就有個範例好好的坐著嘛。”

我用力拍了拍路伯言,“這不好著呢!是吧,好著呢!”

“來,幹。”我舉著壇子碰了碰路伯言的,一口又灌下去好多,直感覺到喉嚨火辣辣的,胃裏也有些火辣辣的,夾了大把的菜,往下咽,也不知道什麼滋味。

路伯言抓住我的手腕,將酒壇子從我手裏拿走,“有你這麼喝酒的嗎,別人借酒消愁,你這是要命啊!別喝了!”

“憑什麼,我家的酒,你喝得,我喝不得,你放手,放手!”我使勁拍他的手,可他就是抓著我不放,低下頭狠狠的咬他手上,終於他鬆開了手,把酒還給我。

仰頭繼續喝,“這酒怎麼這麼淡呀,像水一樣。”

“習慣了喝酒就跟喝水一樣了,來,幹。”路伯言主動跟我碰了碰壇子。

“幹!”我又猛灌了兩口,學喝酒也很簡單嘛。

“路伯言,你說人非草木,孰能無情。我以為,人總是那麼自以為是,以為高於一切生靈,以為獨樹一幟,說什麼拋頭顱灑熱血的愛國之心,說什麼矢誌不渝的忠貞愛情,真的有些滑稽的可笑。在我看來,這不過是人對於自己所謂的高貴所加上的美好修飾,以為這樣便相比其他生靈,相比於一般人更有追求,更有情義。實際上,哪裏還真的對那些所謂的情義有多少深愛,明明有新的情誼產生,有新的愛意滋生,卻偏偏視而不見,甚至刻意打壓,我覺得除了對於付出這份感情的人不公平,更是因為個人的自私。為著那自我的崇高,為著那所謂人生的追求與意義,我以為那也是怯懦的人,對於虛無的人生始終懷有恐懼,因而必須堅守著一份沒有來由的所謂信念與人生價值。為什麼我爹爹明明就是在意蘭姨的,卻死活不肯給她名分,還有你,明明答應了帶君寧去戍邊,你也拒婚,還有,還有風子睿,我好心為他找了楊婉清這樣美麗又愛他的,還不領情……”頭好暈,為什麼都這麼不讓人省心,你們都好煩呐。

我好像聽到路伯言說:你不相信,愛一個人,誰都替代不了嗎?

不,過去不信,現在不信,將來也不會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