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我的稱呼妙竹也意識到我的憤怒,渾身震了一下就快速跪下去,頭始終低垂著,我沒看到他眼中劃過的傷心與委屈,“妙竹知罪”。
這是要解釋了?倒有點出乎我的意料,沒想到妙竹會這麼快承認。
等了一會兒妙竹就那麼靜靜的跪著,沒有解釋的意思。
“哦?你倒說說自己犯了什麼錯”,總要問清楚的,你不主動說我問總行了吧。
“對不起,小姐,我……”抬頭看了我一眼,等了半天還是沒有聲音。
好,不說是吧,那咱倆就耗著。
一天下來我也實在累了,現在屋裏安靜下來,躺在床上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不知睡了多久,抽出枕在頭下被壓麻了的胳膊,迷迷糊糊睜開眼睛,被床前的身影嚇了一跳,睡前的一幕逐漸清晰。掀開被子下床,跪在眼前的人聽到動靜緩緩抬頭,有些渙散的眼神半天才恢複清明,蒼白的臉上流著冷汗,嘴唇明顯幾處齒痕已經破了皮。
看看月亮應該夜裏兩點左右了吧,沒有鍾表還真是不習慣。怎麼就睡著了呢,不就是有事瞞著我嗎,也用不著讓人家一跪就是四五個小時吧,何況還隻是個孩子呢,現代這個年齡還在上初中,哪個不是被家裏長輩寵著慣著。不對不對,這不是現代,古代人成熟的早,這個妙竹雖然隻有16歲,論心智可能比我這個活了28年的現代人都要深沉得多。古代人閑的無聊搞什麼宅鬥宮鬥的,我別成為他們的犧牲品才好。
收起泛濫的同情與愧疚,眼中恢複了清冷與淡漠,抬手挑起妙竹的下巴,盯著他的眼睛一字一頓“這件事說不清楚,別怪我不念舊情”,說完用力甩手靠回床上。
本就又痛又累的身體被我大力一帶向一側撲倒,膝蓋上穿來一陣刺痛,“啊……”傳來妙竹的一聲痛呼,再也忍不住,熱淚撲簌簌從眼中滑落。
跟小姐快兩年了,要不是小姐昏迷期間寸步不離的守著,妙竹真懷疑眼前的是不是他的小姐。以前隱瞞的事或是善意的,或是無心的,或是無奈的,就連身世這麼大的事自己不想說小姐都不曾逼問,不知為何這次小姐這麼憤怒。知道小姐失憶的那一刻就想著先救下慕兒再說,再拖下去慕兒可能就沒命了。那麼短的時間編造的借口怎麼瞞得過去,想著事後不過是被小姐訓斥幾句也就沒事了,沒想到小姐不但失憶了竟然還性情大變,不查出真相不罷休的架勢。
也好,就這麼去了就不用背負那麼痛苦的過往,以前不能死是不想看到小姐為我傷心,回應不了您的感情最少妙竹可以在身邊侍候您。現在小姐不再軟弱,也不再需要妙竹擋在前麵,那妙竹就可以安心的走了。
忍住全身的酸痛,妙竹重新跪好,抬手擦掉臉上的淚痕與汗漬,臉上現出決絕與解脫,“小姐,是妙竹傷了您,怕家主責罰才嫁禍給慕兒的,妙竹犯上,求小姐賜死。”
哎,怎麼就沒一句真話呢,寧願受死的人會這麼輕易認罪嗎?真當我是15歲的孩子呢。
“我就這麼不招你們待見,一句真話也聽不到?也是,我現在失憶了,你們可不是想怎麼說就怎麼說嘛”,我不禁苦笑。
“小姐,不是……”被我的話嚇到了,妙竹急急分辯。
揮手打斷他急於解釋的話,“你下去吧,不想在我這兒也不用尋死覓活的,想去哪兒隨便你,我不強留”。閉上眼不看那張瞬間慘白的臉。
悉悉窣窣的聲音間雜一兩聲抑製不住的**傳進耳畔,半晌,響起關門聲。
比上了一天的班還累,還是接著睡覺吧,等明天再收拾你。已經成為侍人了我要是不要你了看你怎麼辦,這樣還嚇不到你?看他那倔強的樣子,一直不說總不能讓他跪一夜吧,隻好這麼嚇嚇他,趕他回去睡覺了。
沒了吵人的鬧鈴和汽車聲,一覺睡到自然醒,渾身透著說不出的暢快,伸了個大大的懶腰,長出一口氣。
敲門聲
打開門,“小姐”,聽雨和念伊進來行禮。
“幾點了?”兩人看著我,顯然不明白我的意思。
“我是說什麼時辰了”,趕緊糾正。
“回小姐,已經辰時三刻了。夫人和主夫吩咐讓您多睡一會,這段時間不用過去請安的”,以為我怕誤了請安的時辰,聽雨忙解釋。
好吧,古代還真是麻煩,要晨昏定省的,以後是不是都不能睡懶覺了?這可不成,得好好想想,嘿嘿……
二人邊說邊服侍我穿衣洗漱,不是我喜歡讓他們伺候,隻是這衣服這麼複雜我自己是真心穿不好。還有那頭發,以前我也是長發,可隻會梳馬尾,或者幹脆就那麼披著,到這裏恐怕不行吧。隻好乖乖讓二人擺弄。
收拾妥當開始享用早餐。聽雨一直小心翼翼為我布菜,念伊在一旁打著扇子有些心不在焉。
吃到一半,念伊突然跪下,一旁的聽雨伸手拽了一下卻沒能阻止,擔憂的看著我。
“怎麼?”一大早發什麼神經?就不能讓我消停一會嗎,我放下筷子。
“小姐,竹公子犯錯理應受罰,求您看在公子一直衷心侍候的份上,求您讓公子起來吧,再跪下去恐怕……”,說完紅了眼圈,抬眼祈求的看著我。
“什麼?”我從凳子上彈了起來,沒注意屋裏倆人看到我的反應驚訝的目光,幾步跨到門口拉開了房門。
門外石子路上一個翠色的身影,明明那麼虛弱卻還是強撐著跪在那,膝蓋處褲子隱隱有血跡透出來,這不比平地,難道腿不想要了?!
顧不得治氣,我上前抱起那個馬上就要昏倒的人快步進了廂房,“快請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