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對可如情深意重,怎麼會同意這種事呢,可是她一再要求,說如果我不娶品珞為平妻,她就會死不瞑目。我實在萬般無奈,為了延緩可如的病勢,隻好同意,沒想到不久可如就魂歸仙國,之後我為了完成可如的遺願,隻好娶品珞為正室,婚後品珞身懷有孕,大夫把脈,說是個男胎,我當然開心得很。
誰知這胎兒到三個月上,有一天,品珞去花園散步,走到台階之上,那個臭丫頭也去了園子裏,不知對那隻叫綿蠻兒的臭鳥說了什麼,那鳥飛去啄品珞的眼睛,品珞心中一慌,從台階上滾落下來,當時就血流成河,我的兒子,沒了!
臭丫頭見狀也沒去救品珞,怕我責罵,轉身逃出衙門,後來的事,你就都知道了。品珞身體本來虛弱,又失了許多血,若不是我好友茅放澤茅神醫竭力營救,早就一命嗚呼了。你說,這樣的不孝之女,狠毒的丫頭,我該不該狠狠教訓她?”
這一番話讓程梧目瞪口呆,怎麼和傾世所言大相徑庭?
顧俏涓騰地站起身來,怒火中燒,在屋裏走來走去,罵道:“該死的臭丫頭!我早就看出她不是什麼好東西,沒想到心地如此歹毒!”
回身看著妹子,滿是心疼,伸手去拂她額上垂下的發絲,道:“你呀,跟著那文羨璋,沒能夠‘一人得道,(雞犬升天)’,沾上點光,反而受這飛來橫禍,差點連命都丟了,以後還要與那丫頭同處一個屋簷下,姐姐想著都替你懸心,不行,如果我不知道這事也就罷了,既然知道了,就不能任那丫頭胡作非為,你等著,姐替你料理了她!”
說著就要出去,被茅放澤伸手攔住,勸道:“顧大姐,此事不可魯莽,傾世畢竟是個孩子,難免有些淘氣,再說那鳥兒是不是她教唆的,也說不準,我剛聽說此事,就覺不可思議,哪有鳥兒能聽懂人話的,是它自己發瘋也未可知。”
顧俏涓道:“我見識了她調教那鳥兒的手段,此事必是她唆使的,不然她怎會做賊心虛離家出走?”
此時她怒火騰騰,不但有(罵街)的衝動,還有了殺人的想法。
江湖衙門的後花園名叫“秋好”,此時正值初春,樓外殘陽紅滿,春入柳條將半。
文傾世獨自一人坐在園中憶凰閣前的台階上,以手支頤,沉思默想。
忽然一隻手捏著一個油紙小包在她麵前晃蕩,她抬起頭,麵前是一臉笑意的桑竹。“我在天照宮做的椒鹽糕點,留著路上做幹糧,還剩最後一塊了,給你吃吧!”
文傾世遲疑著接過小包,打開油紙,裏麵的糕點看上去那麼誘人胃口,放在唇邊輕輕一咬,一種(鹹津津)的可口味道彌漫在唇齒之間。
桑竹看傾世隻吃了一口就放下了,依然默默地發呆,知道她心裏難受,就想逗她開心,舉頭四望,看見隨風飄拂的柳枝,心裏有了主意,飛身到樹邊,折下一條長長的柳枝,就在傾世麵前,將自己所學的苦蓮劍法揮舞出來,邊舞還邊高聲吟誦:
“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複回。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發,朝如青絲暮成雪。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盡還複來。烹羊宰牛且為樂,會須一飲三百杯。岑夫子,丹丘生,將進酒,杯莫停。與君歌一曲,請君為我傾耳聽。鍾鼓饌玉不足貴,但願長醉不願醒。古來聖賢皆寂寞,惟有飲者留其名。陳王昔時宴平樂,鬥酒十千恣歡虐。主人何為言少錢,徑須沽取對君酌。五花馬,千金裘,呼兒將出換美酒,與爾同銷萬古愁。”
詩之不可及處,在乎神識超邁,飄然而來,忽然而去,不屑屑於(雕章琢句)。
桑竹的劍法配上李太白的這首“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的千古名詩《將進酒》,一招一式,頗入人眼。
傾世也看得一陣心曠神怡,正要叫好,早有人搶先喊道:“這柳條劍法舞得好!”
伴著一陣鼓掌聲,一個人影從假山之後轉出來,桑竹一驚,收了柳條,打量那人,見他不過十四五歲年紀,生得(眉清目秀),看著桑竹,莞爾一笑。
傾世眼睛一亮,站起來喚道:“岑師兄!”
這少年指著桑竹道:“這就是你帶回來的客人嗎?身手很不賴嘛。”
向桑竹一拱手,道:“在下岑公治,岑夫子的岑,大公無私的公,長治久安的治,敢問少俠尊姓大名?”
還是第一次有人這麼鄭重其事地與他互通姓名,桑竹有些受寵若驚,忙一拱手,答道:“不敢,在下桑竹,桑榆暮景的桑,歲寒三友的竹,幸會幸會!”
岑公治點頭道:“好名字,少年已是英雄,桑榆暮景之時仍是虛心之竹,與所謂老驥伏櫪,誌在千裏,老當益壯有異曲同工之妙,好極。”
桑竹聽到如此解釋,心中自是十分舒暢,他與程梧相處這段時間,(目擩耳染),也學得了不少待人接物的禮節,當下口中稱謝道:“多謝岑兄謬讚,岑兄的姓名也是大氣得很。”(共綴詞12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