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二柱看著三耗子在半空中亂轉,有心救人,又伸不上手,正無計可施,不經意一扭頭,再看那墳地,浮土飛舞,那屍體慘白的臉已經露了出來,在月光的映照下,顯得分外瘮人。大少心頭一沉,壞啦,自己光顧著照看卜發財,倒把那屍體忘了,如今這屍體的臉露出來了,可不是要前功盡棄?這玄陰屍最怕在未形成之時暴露於光天化日之下,如今離天亮也就幾個鍾頭,這時候出事兒,那怎不叫人惋惜?
大少心裏這後悔,那就甭提了,不過眼下卜發財還沒有脫險,也就顧不上別的了,大少心裏窩火,也就沒心情深思熟路了,咬著牙大喝一聲,舉刀就往風裏砍,說來也怪,那風本來越刮越猛,可等到屍體一露出來,居然漸漸平息,三耗子一個瘦小的身軀從半空中摔落,幾乎被摔的吐血,哪股子邪風轉了兩圈兒,也不知從何處傳來一聲奸笑,忽的一下字,突然消失了。
牛二柱趕緊過來查看三耗子的傷勢,見他臉色雖然慘白,不過好在並無大礙,也就放了心。回頭再看那屍體,心裏頭頓時如同吃了黃連,別的倒無所謂,關鍵是自己在這冰天雪地裏受了半天罪,到頭來一事無成,這事兒怎麼琢磨怎麼憋氣,那卜發財掙紮了半天,總算站了起來,一看墳地裏一片狼藉,也是有點兒吃驚,伸著脖子問道:“二柱子,那是咋回事兒?難不成咱們真就著了道兒了?”
牛二柱沒說話,事實就在眼前,還用別人多說?你自己不會看去?卜發財也猜到了可能不妙,不過他這人除了膽子小,還有一個特點,那就是不到黃河心不死,不見棺材不落淚,雖然眼看著那屍體的頭露出來了,可還是不死心,非要過去親眼看看不可,牛二柱也沒心情和他嚼舌頭,你過去就過去唄,難道因為你看幾眼,那屍體就還能用不成?
沒想到卜發財一過去,低頭看了半天,大概不過癮,又趴下來對屍體端詳了好一陣兒,忽然如同發現了天大的秘密,一蹦三尺高,滿臉喜悅,扯著嗓子大喊大叫:“二柱子,你個雞賊,你在哪兒愁眉苦臉的幹嘛?你媳婦又沒死!快過來吧!沒事兒,這事兒還不至於山窮水盡,我看哪,這叫陰錯陽差,柳暗花明又一春!”
這卜發財,也不知道從哪兒學的這一套,今天還就拽上了!大少心裏納悶兒,怎麼就沒事兒?那屍體臉上白乎乎一大片,整個兒都露出來了,這荒郊野地的,沒遮沒攔,難道還出了奇跡不成?大少滿心狐疑,走過去仔細一看,不由得也是啞然失笑,的確是白乎乎一片,的確那屍體的臉露出來了,不過這屍體的臉上蓋著厚厚一層積雪,也不知道是埋進去就這樣,還是出來的時候一頭就紮進了雪地裏,反正並沒有直接暴露在月光之下,大少心裏如同喝了****,這個舒服哇,心說老天保佑,總算是成全了我一回。
哥兒倆不敢怠慢,趕緊再次把屍體埋了起來,這回為了以防萬一,倆人搬了不少石頭壓在上麵,為了穩妥起見,牛二柱還撿了不少石頭子兒,根據方位陣型,擺了一座四向離合陣,這陣法也沒有什麼太大的作用,隻不過風雨雷電之類的東西對他不起作用,這陣法能把任何攻擊引向別處。
安頓好了一切,倆人總算是舒了一口氣,看看天色,越發黑暗,不過經常熬夜的人都知道,快天亮的時候,總有那麼一段時間黑的有些過分,北方管這種時候叫做鬼呲牙,人在這時候最為難受,不過要是真熬過去了,天亮也就不遠了,牛二柱和卜發財是****出身,長走夜路,自然也知道這一點,趕緊抖擻精神,一左一右坐在墳地旁邊兒,那可真是聚精會神,眼珠子都不帶眨一下的。
開始還行,可時間長了,誰都有個懈怠的時候,大少和三耗子枯坐無聊,兩眼皮子直打架,眼看就頂不住了,大少一看這可不成,一會兒要是迷迷糊糊睡過去,萬一出了事兒咋辦?得趕緊想個辦法提提精神。這曠野荒郊的,既沒有茶水,又沒有什麼東西吸引注意力,想要把困勁兒頂過去,談何容易?牛二柱低頭沉思一會兒,忽然一抬頭,不懷好意的對卜發財說:“耗子,咱們枯坐無聊,二哥給你講幾個故事怎麼樣?”
卜發財正沒意思,一聽這話,立刻來了興趣,一個勁兒催著牛二柱快講。可等到大少一張嘴,三耗子立馬兒就後悔了,這牛二柱,真是要多損有多損,三更半夜,守著墳頭兒,居然講起鬼故事來了,什麼吊死鬼找替身,河鬼抓人,惡鬼索命,講的是繪聲繪色,要多害怕有多害怕,聽的卜發財後脊梁直冒涼氣兒,渾身抖個不住,跳起腳來大罵牛二柱不是個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