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停屍(2 / 2)

這話一說,所有人都大吃一驚,全都被提起了精神,幾十雙眼睛齊刷刷看著老頭兒,等著下文。老頭兒把那段觸須拿在手裏,想看寶貝似的仔細端詳了一陣兒,這才重新點頭:“沒錯兒,牛大侄子,你也算是一個奇人了,奇人必有奇遇,你造化不淺呐!你知道這是什麼東西不?這是那血棒槌的須子,也就是平常所說的參須,你別看這玩意兒其貌不揚,卻是個了不得的寶貝,不說是起死回生,可也差不多!”

眾人被說的一片火熱,全部又把眼光看向牛二柱,眼神中滿是羨慕,老頭子叫人拿過一個大木盆,盆裏放上幾條已經半死不活的魚,拿著那段觸須往木盆裏滴了幾滴鮮紅的液體,那東西進了水之後立刻把一大盆水染得通紅,滿屋子異香撲鼻,叫人精神一振,再看那已經快死了的幾條魚,在水裏犯了一個個兒,頭尾搖動,立刻活靈活現,跟剛捉住的一樣。

眾人驚異無比,看著那東西嘖嘖稱奇。老頭子叫牛二柱把那幾條魚撈出來,送進廚房裏做午飯,那一盆水卻不能扔,這玩意兒對於凍傷和刀劍傷有奇效,幾乎可以說是立竿見影!牛二柱見這東西有如此功效,立刻樂的找不著北,緊緊攥在手裏,再也不肯鬆手,轉念忽然又想到,這一根須子就有如此神奇的功效,若是真要把那血棒槌整個兒捉住,放一鍋水燉了吃,還不得白日飛升,直接做了神仙?

在場眾人看的稀奇,不由得精神振奮,摩拳擦掌,老頭兒看眾人的興趣已經被調動起來,這才又抽了幾口煙,緩緩吐出幾口煙氣,講起自己以前遇到雪棒槌的經曆來。原來老頭子初到東北的時候,也是衣食無著,幾乎餓死,後來蒙人收留,又學了挖參的本事,這才有了吃飯的本錢,漸漸在這一行混出名氣來。

這一年收留老頭兒的老者死了,老婆子傷心過度,沒過上一個月,也撒手而去。老兩口子一輩子無兒無女,親戚朋友連門兒都不登,等到人死了,卻一個個跑得比兔子還快,為了那一點兒可憐的家產大打出手,簡直醜態百出。老頭兒看在眼裏,不由得心灰意冷,冷眼看著眾人在哪兒搶桌子,抬板凳,鬧了足有半天,才把東西搬了個空,轉眼間人去屋空,隻留下老頭兒在那裏暗自歎氣,除此之外,就隻剩下老兩口子的屍體了。

按理說老頭子死了快一個月了,早該下葬,可那幫親友連麵兒都不見,老頭子一個外人,自然不好發喪,如今親友倒是來了,可都是奔著東西來的,對於兩具屍體是不管不問。老頭兒東求西告,就沒有一個肯出錢買一具薄皮棺材給老兩口子下葬的,溜溜兒轉了一下午,眼看著天色漸晚,仍是一無所獲,老頭兒望著直挺挺的兩具屍體就犯了愁,現在這月份也不是太熱,可老者的屍體已經放了一個月,都已經開始腐爛了,這要是半夜被蟲吃鼠咬,也太慘了點兒,而且這地方有個風俗,至親之人不能停放在一起,尤其是新死之人不能和死去十日以上的人放在一塊兒,怕的是新死之人嘴裏還有一股子氣兒,要是渡給死去多時的人,隻怕半夜要屍變!

老頭兒在這裏混跡多年,自然也知道這種說法,雖然半信半疑,可信其無不如信其有,自己受了人家的恩惠,要是讓死人不得安生,隻怕也對不起人家。可這時候天色已經晚了,就是現挖坑已經來不及了,再說也沒聽說半夜下葬的,思前想後也沒有主意,老者家裏又太小,兩具屍體一躺,已經占了大半的空間,要想把屍體隔開也是不可能的。

老頭兒心急如焚,正在屋裏來回轉圈兒,外麵天色漸黑,可就起了風了,大風刮得呼呼作響,從四麵八方鑽進房子裏來,不是還吹進一些茅草和樹枝。老者院子裏也沒有別的,隻有一大剁幹柴,都是收下來的秸稈兒,麥杆兒啥的,被風一吹,滿院子亂飛。老頭兒也是萬般無奈,一看柴草漫天飛舞,眼珠一轉,可就有主意了。

老頭兒從院子裏抱來許多柴火,把兩具屍體稍微隔開一點兒,中間放上一些柴草,秸稈越堆越高,漸漸形成了一堵草牆,也算是把兩個死人給隔開了,老頭兒做完這一切,才算是鬆了一口氣,望著外麵怒吼的寒風和屋子裏被風吹的幾乎要熄滅的油燈,心裏暗暗禱告:“今晚可別出事兒啊,等明天天一亮,我就把二老的屍體給埋了,也好叫你們入土為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