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靜的海麵開始變得焦躁不安,洶湧迭起,無窮無盡地海水旋湧著陷進“漩渦”深處,那和角狐十分相似的海蛇以及牛二柱的座船都已被亂流卷入其中,海洞中的水勢森森壁立,吸卷吞噬著天地,此時縱然插上翅膀,也是萬難逃脫。
大少臉都綠了,他雖然經曆過無數艱難凶險,可都是在陸地上,今天是第一次見識大海的雄威,別說現在渾身是傷,就算一點事兒都沒有,光著份兒顛簸就能要了他的老命,大少奮力拉住纜繩海,一邊兒吐得七葷八素,一邊兒問老徐:“我說徐老哥,這是咋的了?怎麼你兒子的胎盤有這麼大的威力?還有,為啥說一遇到這種天氣咱們就都要倒大黴呢?”
老徐現在也好不到哪兒去,雙手拉住船舵,上氣不接下氣,不過總的來說,比牛二柱還好一點兒:“我哪兒知道去?這玩意兒叫海眼,據說是龍王爺發怒的時候才會出現,你看那那條海蛇怪模怪樣的,隻怕就是老王爺吧?乖乖,這回咱們可回不去了,一個一個都得成了龍王爺的口中食,可憐我老徐活了這麼大歲數兒,才有了一個兒子,就得去見閻王,你說往哪兒說理去?”
老徐說著說著,嗓音裏已經帶了哭腔,把牛二柱煩的是心慌意亂,這敗家玩意兒,還是大老爺們兒,能不能不這麼丟人?不過丟人也好,不丟人也罷,牛二柱很快就沒心思跟他閑扯淡了,大船因為已經損壞,無法正常行駛,很快被被陷落的海洞渦球吸住,海上的巨大旋渦越到中心吸力越強,翻湧的海水轉著圈抽進漆黑的深淵,眾人見大船直直地衝那海洞撞去,心下都涼了一多半,知道幾分鍾之內便會大難臨頭。
因為離那漩渦太近,此時就算立刻棄船逃生,也已經來不及了,人的體重畢竟太輕,在茫茫大海中就如同一片枯葉一般,一旦跳下去,簡直就是滄海一粟,隻怕死得更快,立刻會被周圍海水輕易卷走,在天地間一片混沌,海水翻湧旋轉不絕的空當,大船轉眼間就駛進了旋渦邊緣,被激流一帶,整個兒傾斜過來,隨著海洞周圍的旋湧歪歪斜斜地晃動著。
眾人心急如焚,誰知道這漩渦底下是啥?別說是龍王爺或者水晶宮,就是啥都沒有,就算是隻有海水,被這麼抽下去,讓水一灌,誰都活不了,這還是輕的,漩渦裏壓力巨大,人一旦進去,就如同刀片上的魚肉,隨便兒一扯就得四分五裂,人總有一死,可就這麼死了,未免也太冤枉了點兒!
可這又是沒辦法的事兒,茫茫大海中,海中的神秘力量就如同天威一般,就憑這幾個人,又怎麼能抵抗得了?老徐這艘船的確不小,但這龐大的帆船在漩渦毀天滅地的龐大威力中,如同一片被狂風卷集的敗葉,一旦被旋渦狀的海水吸住,哪裏還能駛得出去,老徐見大勢已去,抱著孩子癱在地上,和老婆抱頭痛哭。也別說他,就連見多視廣的半仙,瞪眼就殺人的杜菁菁母女和馬鳳儀,也是一籌莫展,望著海天之間發呆。
更何況禍不單行,要隻是這漩渦也就罷了,關鍵那海蛇還窮追不舍,似乎非要治這幫人於死地不可!因為海波泛濫,也不知道水麵下什麼東西被翻卷了上來,染得海水一片赤紅,在一片血海之中,通紅的海水裏一道白影時隱時現,這海蛇本來就力大無窮,到了水裏更是蠻力無邊,仗著身體龐大的優勢,即便是麵對威力巨大的漩渦,也似乎毫不在意,一味地窮追不舍。
牛二柱到了此時,也就顧不上害怕了,眼見得前有漩渦,後有海蛇,怎麼弄都是一個死,索性就不再顧忌。那漩渦威力巨大,又是天地之威,誰都拿那玩意兒沒轍,可這海蛇就不一樣了,你這麼破褲子纏腿,隻怕也是死催的,即便弄不死你,著麼一船人,也不可能老老實實陪你殉葬,就是生撕硬咬,也要咬下你一塊肉來!
因為海上天氣變幻莫測,凶險無比,那時候世道還不安穩,海麵上海盜、海匪,多如牛毛,一不小心就會被人挾持,所以經常出海的漁民,但凡家裏有點兒錢的,船上都有自衛的武器,老許這艘沉船幾乎耗盡了他全部家當,自然是應有盡有,別的不說,就說船尾那尊魚槍,不說是威力最大的,也差不多,這類東西專門用來對付海麵上的大魚,據說即便是最大的鯊魚,一槍下去,隻要打得準,也能轟他一個對心的窟窿!
大少因為生在天津,那地方水陸碼頭極多,號稱九河下梢,在海麵上討生活的人極多,牛二柱也曾經跟人出過海,隻不過那日子太苦,後來實在頂不住,也就拉到了,可即便如此,對於船上的東西,大少依舊精通,對於魚槍更是門兒清,牛二柱知道,要想死裏逃生,就不能讓那條大海蛇接近老徐的船,否則他一旦撞過來,早就不堪重負的大船隻怕就會散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