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難怪,十四五歲的半大小子,正是長身體的時候,拳頭大的窩頭都能吃下去十來個,能不想吃點兒好的麼,可學溜門撬鎖、飛簷走壁不但在功夫上有限製,就連飲食也得控製著點兒,每頓飯隻能吃半成飽,而且還是粗茶淡飯,一點兒不見葷腥,為的是保持住體型,身體靈便,上牆上房方便,當然江湖上也有那胖的和豬一樣同樣能躥房越脊的,但那是特例,一百年都不出一個。
卜發財每天飯都吃不飽,還得勤練功夫,時間長了可就是受不了了,那時候的人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肚子裏沒食兒,雖說是練功夫的需要,可一個孩子能堅持多久,這一天卜發財實在受不了了,就從隔壁老太太家偷了一隻雞,自己找了個地方烤著吃。
這事兒要說也沒啥大不了,隻要地方選得好,吃完把骨頭一埋,抹抹嘴兒回家,神仙二大爺也不知道是他幹的,可卜發財這人心眼兒實,又搭上嫌外邊兒冷,竟然就在家裏烤吧上了,當然,那時候草上飛也沒在家,卜發財盡可以甩開膀子胡吃海塞,等雞熟了,又把牛二柱叫了過來,小哥兒倆,一人半隻,美美的吃了一頓。
按說這事兒也就完了,可草上飛一回來,提鼻子一聞,當場就怒了,這草上飛跟別的賊不一樣,除了本事高,能耐大之外,還有一個特點,那就是從來不偷窮人家的東西,這一點就比那些六親不認的賊強了不少,而且這人鼻子特靈,離著老遠,他甚至能問出銅子兒和大洋的區別,家裏烤了一隻雞,有沒有通風,他當然一下子就知道了。
草上飛立逼著卜發財講出了事情,當時不由得勃然大怒,咱們說過,草上飛不但是個大盜飛賊,而且還是個義盜,他頭的人不是罪大惡極,富甲一方,就是為富不仁,魚肉鄉裏的。隔壁老太太窮的吃了上頓沒下頓,兒媳婦又生了孩子,全仗著這隻雞下了蛋給她下奶,卜發財一時嘴饞,不是斷了人家的生路麼?
草上飛當時就想打斷不發財的腿,可禁不住金算盤等人一頓苦勸,才把他饒過,可死罪能饒,活罪難免,草上飛把他扒個精光,在院子裏跪了一天一夜,凍得屁股蛋子青紫青紫的,這才罷休,從此以後,卜發財就落下病根兒了,一看見雞就哆嗦,而且屁股上留下不少凍瘡,一到冬天就跟猴子屁股似的,十分難看。
當時這事兒,除了幾位前輩,就隻有牛二柱知道了,卜發財一聽這話,立刻就明白了,這人就是牛二柱!按理說誤會解除了,就應該握手言和,可卜發財竟然不依不饒,上來給了牛二柱一拳,心急火燎的道:“你上哪兒去了,我叫你給我把風,你沒事兒瞎溜達什麼,這不是,到手的東西又沒了!”
牛二柱雖說挨了一拳,可也沒真生氣,他也知道,卜發財這人就是這麼個性子,倆人這麼好的交情,要不是真急了眼,也不至於這樣兒。大少顧不得身上疼痛,好言好語安撫了卜發財一會兒,這才問他倒是怎麼回事兒。
卜發財垂頭喪氣,把前後經過講述一遍,牛二柱一聽就明白了,不發財的計策是不錯,功夫也是沒的說,可這事兒怪就怪在於老萬家有個保家仙,肯定是那個畜生耍了什麼手腳,又把東西騙回去了!
牛二柱知道自己要是老老實實在樹上把風,這事兒也壞不了菜,可他也是身不由己,大少歎了口氣,悠悠的道:“三兄弟,這事兒也怪我,不過也沒辦法,你不知道,二哥我遇上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