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二柱心中一顫,這人哪有沒胳膊的?就算被人砍了也應該留下斷口才對,想到此處,手中的門閂不由得又緊了一緊。那東西左扭右擺,像蟲子一樣在被裏亂拱,好半天才爬將出來,頂著一顆骷髏也似的頭顱衝著大少含笑不語。牛二柱汗都下來了,這東西雖然臉麵是個人,可脖頸以下卻是光溜溜的一條,不但無手無腳,而且全身細鱗,色彩斑斕,竟是一條蛇身!大少心裏叫苦,我這是倒了什麼黴,怎麼總他娘的遇見這種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半夜三更,萬籟俱靜,隻有那東西爬動的聲音不時傳來,牛二柱哪還敢在屋裏多呆,懷裏抱緊門閂,一步一步往門口而退,打算先逃出房門再說。
屋漏偏逢連夜雨,二柱剛退到門邊,腳下卻不知被什麼絆了一下,一個倒栽蔥仰麵跌倒,直摔得格兒嘍一聲,半天爬不起來。牛二柱這一摔,可就便宜那怪東西了,但見他身子一扭,轉眼到了牛二柱麵前,速度快得令人膽寒。那東西也怪,倒沒有什麼加害二柱的舉動,隻是兩隻怪眼直勾勾盯住二柱,半響把嘴一張,伸出一條二尺來長蛇信也似的舌頭舔大少的臉。牛二柱隻覺得腥臭撲鼻,被熏得頭暈目眩,心裏暗罵:“狗娘養的東西,把老子當成槽子糕了怎麼著?爺就是個雞雛兒今天也得跟你撲騰撲騰!”想到此處,也不知哪來的力氣,舉起門閂,劈頭砸了過去。
事出突然,那東西一點兒防備沒有,被砸了一個結結實實,牛二柱就覺得虎口一陣劇痛,緊接著一麻,心裏剛叫聲糟糕,門閂就脫了手,在半空打個轉兒,也不知落到哪兒去了。那東西被砸的身子一歪,嘴裏怪叫一聲,居然嘛事兒沒有!二柱手裏沒了家夥,心裏可就沒底了,隻想衝出門去逃命,可人這一急,手也比平日笨了許多,再加上剛才受傷,竟然半天摸不到門插關兒。再說大少剛才這一下兒,雖說沒怎麼樣,可打得也不輕,那東西晃晃腦袋,可就發起狂來,怪叫一聲,拚命向二柱撲來。二柱手忙腳亂,哪還有心和他糾纏,隻得離開門口,順牆角亂跑。要說二柱家房子可不大,隔現在也就是個二三十平的小單間兒,但架不住大少腳下靈活,幾圈兒下來,竟然安然無恙。那東西追不上二柱,心裏一急,低頭猛爬,也是順著牆角哧溜溜亂竄。這一回可就跟上次不一樣了,這東西是轉一圈兒長一尺,轉眼就占據了大半個房間。牛二柱罵娘的心都有,心說可不帶這麼玩兒的,這要再轉幾圈兒,自己那可就連下腳的地方都沒有了。急切之間,猛一抬頭,看見房頂上合抱粗一根楊木房梁,心裏就是一動,當下腳下加緊,猛跑幾步,盡力往上一跳,半空中一蹬土坯牆,虧得二柱腳下功夫還說得過去,也搭著自己家這房子低矮簡陋,也就兩米來高,居然被他雙手抱住大梁。
二柱這一下雖然得手,可也是拚了老命,憑著一股急勁兒僥幸成功,爬上房梁,那整個人可就跟棉花似的,一點兒勁兒都沒有,隻剩下喘了。大少死死抱住大梁,往下再看,心立刻就涼了,隻見那東西轉了幾圈兒,把腦袋一挺,居然也順著牆壁爬了上來。蛇蟒之類爬行,本來靠的是腹下幾塊鱗片,土坯牆表麵粗糙,可擋它們不住,二柱叫苦不迭,心裏暗罵老天不公,我二柱自打出娘胎就沒享過什麼福,難道今天就要了賬,做了這怪物的點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