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飲盡碗中的酒,似笑非笑,“像我這樣的人,很多麼?”梨殤就著酒壇喝了一口酒,揚唇一笑,“也不算多,也就兩個。一個是你,另外一個是我一個……一個朋友的隨從。”黑衣人聞言微微挑眉,“哦?那你的朋友是個怎樣的人?”

梨殤又喝了一口酒,妖媚的眼睛眯了眯,似乎是在思考,“淡漠。他是一個對一切都很淡漠的人。金錢,權利,美人,我不知道這世上還有什麼能令他上心。”

梨殤說完這句話之後,將壇中的酒一飲而盡。黑衣人看著越喝越清醒的梨殤,冰藍色的眼睛中浮起一絲玩味,“你今天似乎心情不好。”梨殤笑了,極致的魅惑,“我心情好的時候,也會喝酒。”

“子時過了,又是新的一年了。”黑衣人看著窗外漸漸升起的煙火,平靜的陳述著。梨殤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京城上空此起彼伏的煙花,仿佛在訴說著新年的歡樂。黑衣人看著梨殤的側臉,淺淺一笑,“謝謝你陪我吃年夜飯。我叫沈域,殊方絕域的域。”

“殊方絕域?很遠很遠的地方……那就意味著與世隔絕,歸隱山林吧?”連梨殤自己也沒有意識到,他說這話的時候,語氣中那隱隱的向往。又開了一壇酒,梨殤這才淡淡開口,“梨殤。梨陌……梨花的梨,梨花殤。”

沈域輕笑,“梨花殤?很妖魅的名字,和你的人一樣。”

梨殤一向不喜歡別人評論他的容貌,但是今天,他居然不討厭眼前這個剛見過不到兩個時辰的人用“妖媚”這個詞形容自己。意識到這一點,梨殤自己也愣住了,隨後也就自笑:許是今天酒喝多了吧。

夜闌城

許府

“哥哥,箢兒給你拜年。”許箢恭恭敬敬的對著許落行了個禮,然後毫不客氣的接過許落遞過來的大紅包。“謝謝哥哥。咦?今年的紅包怎麼這麼厚?”許落寵溺的笑了笑,伸手揉了揉許箢的腦袋,“箢兒過了年也十七歲了,也該是嫁人的年紀了。以後可就沒有紅包拿了,當然要給多一點。”

聽了哥哥的話,許箢不由得紅了臉,“哥哥你說什麼呢,我才不急著嫁人呢。”見許箢羞得小臉通紅,許落反而生了逗弄之心,“白日裏也不知是誰家姑娘,整日纏著蘇子風,一口一個子風哥哥,還吵著要給他做菜吃呢。”許落一邊說著一邊抬眸去看屋簷,好似真的想不起自己口中的那位姑娘是誰一樣。

許箢急得幾乎要跳腳,“哥哥,不要再說了,不許說了!”見她又羞又急的這副模樣,許落這才收斂了笑意,“好了,等過完年,開過春來,哥哥就讓蘇子風來跟你提親,好不好?”許箢輕捶了許落一下,“哥哥,你還說!看我不打你。”

“好好好,哥哥知道錯了,還請箢兒手下留情,放我一馬吧。”許落笑著閃躲,嘴裏不住的向許箢求饒,兩人嘻嘻哈哈的鬧做一團。

正鬧著,外麵陸陸續續的燃起了煙花,萬紫千紅的,很是熱鬧。許箢也停下了手上的動作,“哥哥,真好看。我們也去院子裏放煙火吧。”“好。”許落依舊是寵溺的笑。

看著許箢蹦跳著朝前院走去的背影,許落唇角的笑漸漸垂了下來:箢兒,等你嫁了人,哥哥便不能像現在這般陪你守歲,陪你放煙火了,我怎麼可能會拒絕這為數不多的歡樂?這麼想著,許落掏出一方手帕,擦盡了嘴角慢慢滲出來的血跡,然後抬腳跟著許箢的腳步朝前院走去。

煙火很美,許箢在煙火下綻放的笑顏更美。許落嘴角噙著笑,就站在那裏看著這一幅比名師的山水畫更美的畫麵。

如果時間可以靜止,就讓它永遠停留在這一刻吧。不知道子言現在是不是也像我一樣,在舉頭看這煙花滿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