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晌午,天氣變得詭異起來。一輪蛋黃依舊高懸天空,可南川山脈中卻像是巫女揚起的黑紗,到處飄浮著一種黑色的飛絮。
空氣中也隱隱嗅到了一絲不安。
他們變得更加小心,南川山脈中的異獸可不容小覷。它們尖銳鋒利的牙齒像是從九天之上落下來的刀刃,嗥叫聲可輕鬆震破一位普通人的耳膜。除此之外,進入中部接近內圈範圍後,就連四周的樹木花草也仿佛活了過來。它們舞動藤條,試圖將周圍的一切活物抓入腹中。它們分泌出一種可致幻的香味,以麻痹人的神經。
江行休這一路上不僅在注意周圍的動靜,同時也在注意這七位七曜院的弟子。他發現這些人在走動的時候似乎蘊含了某種玄之又玄的道,於是他微微閉上了眼睛。
叮咚……
漆黑的世界裏像是落下了一滴水,一圈圈漣漪散開去,一雙腳印隨之顯現。叮咚、叮咚聲不絕於耳,這些漣漪互相作用,互相變化,最終讓他們每走一步都能踩出一個明亮的光點。
睜開眼,他覺得有些明白了,這七位七曜院的弟子應該在踩著陣法前行。七曜,指的是天上的七顆星辰,分別為太陽、太陰、太白、歲星、辰星、熒惑與鎮星。以七曜為名的內功秘笈那就太多了,但以此為名的宗派卻隻有七曜院一家,想來應該自有其厲害之處。
空中漂浮的黑色飛絮越來越多了,明明頭頂上掛著太陽,可那太陽沒有多少溫度,也沒有多少光亮。整個大地宛如巫女被戳漏氣的乃子,腳踩上去,會“滋滋”地向外冒出乳白色的汁液,汁液停留不到三秒,蒸發到空氣中成為白霧。
整個南川山脈暗了下來,像是一座惡魔之森。
肩上的吱吱開始不安地躁動起來。
經過這麼長時間的接觸,江行休漸漸地摸清了這個小東西的規律,別看它平時慵懶,可在周圍有其他異獸存在時,它就會表現出激烈的反應。比如現在,它就在自己的肩膀上轉圈,然後嗖的一下鑽進了衣服的內襯中,隻露出兩隻小眼睛向外麵張望。
“諸位提高警惕,”江行休運氣於目,視線透過層層迷霧看向遠方,“周圍似乎有什麼東西。”
“嘁,用得著你提醒。”秦阿一直都看不慣這位新加入者,總覺得他別有用心。“這位泥黃色心河境界的修士,帶好你的路就行了,其餘的自然有我們這些高手頂著,不需要你多操心。”他抬起他那尖下巴,弧度像是耕地的犁鏵。
江行休沒想到自己好心提醒卻被人如此看不起,聽他這樣說,也就散了元氣,反正就算冒出個什麼東西來,也會是他們先遭遇,他隻負責輕輕鬆鬆地認路,倒也落得清閑。
“有發現。”走在隊伍最前方的蘇安和慢慢蹲下了身子,他的手因常年握劍而關節突出,皮膚也顯得比其他地方更黑更粗糙一點。他用手指了指左前方,對身後同樣蹲下來的眾人說道:
“前麵的那棵樹上好像吊了什麼東西,隱隱約約看不太真切。”
“這裏尚有大戰過後的餘燼。”廣玉師兄兩根手指在地上一撚,閉著眼感應了一會兒,說道:“好充沛的元氣,至少也是在玉砌質心河初期境。”
“用靈蝶吧,師兄。”蘇安和說道。
“嗬,你們還真是怕死。”秦阿一步踏出,他皮革製成的靴子在泥地上發出咯吱的響聲。他接著說道:“一群無膽鼠輩,我秦阿是怎麼和你們這種人在一起的?靈蝶珍貴無比,用一隻就少一隻,既然你們怕死,那就由我秦阿走這一遭,管他是人是鬼,先捅他一劍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