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經常用自己有個可愛的妹妹安慰自己,既然我已經失去了原來的樣子,就必須保證智秀的如初。
我告訴智秀如何去愛,我把我已經做不到的都教給她,我讓她代替我去愛這個世界,至少我還能保證讓智秀單純。
於是,四季不停輪換,時光暗自交替。
15歲,我拿到了第一個有影響力的舞蹈大獎。
參賽的還有那個男孩,他黑臉拿到第二名的時候我站在一邊,心裏升起了難以言喻的快感。
二年不喘息的努力,值。
在這之前,他還是見到我冷嘲熱諷的王者,在這之後,他不過是我之下的losser。
值得一提的是在家屬區我看到了媽媽,她第一次主動走向我,擁抱我,而忽視了身旁那個第二名。
第二天她就回家做了一桌好飯,摸著我的頭說:“權佑做的好,就是要這樣不斷的努力,朝更高的位置衝擊,這樣媽媽才會覺得驕傲。”
看到這裏你明白了嗎,舞蹈,是讓被丟掉的我和智秀重新被撿起來的東西。
沒了它,我們不過是沒人要的拖油瓶,再說難聽點,是垃圾。
她還是不常回來,但是比起之前的不聞不問,我和智秀已經滿足。
我依舊在努力,每次我比賽她都會親臨現場或者守著電話等我的好消息。
然後漸漸的,她也會向周圍的朋友炫耀:“我兒子權佑拿獎拿的手軟,任何比賽隻要我們權佑在,其他人根本沒機會。”
她不再忌諱告訴別人我和智秀的存在,甚至在節假日的時候她還會接我們到她的新家去玩。
直到十七歲那年,我帶病比賽跳錯了舞步,隻拿了第三,她冷臉大半個月,才讓我想起她不過是因為我有價值了才施舍我關心。
這讓我更加明白了自己要做的,就是不斷的跳舞,一直跳下去,跳到她看膩了,指著我說:“好了,可以換別的了。”才停下。
可我停下的太早了。
2012年的洛杉磯舞蹈大賽,注定了我的終結。
那天是我生日,直到上台前的最後一分鍾,我都在等我媽的電話。
她答應我要來的,她親口說的我生日所以一定會來。
我茫然的看著台下,心想她一定就在某一處看著我——
然後音樂聲響起,然後升降台升高,然後我重重的跌下。
哪怕是身體落地的那一刻我都側頭看著觀眾席。
一聲悶響:我從小到大摔倒過很多次,但這次最疼。
我究竟傷成什麼樣子,讓我這樣告訴你。
上身加下身一共斷了17跟骨頭,包括舞者最致命的那幾根,一起斷掉了。
手術之後醫生告訴我今後不能再跳舞了,你一定不懂這意味這什麼。
這意味著我的尊嚴,我的親情,我的價值,我一直以來的執念,全都散了。
你會想問,有這麼嚴重嗎。
當然有。
那些等著我出醜的人可以肆意的取笑我了;
我靠著獎杯勉強支撐著的親情結束了;
我的價值,隨著一句不能再跳舞了就這麼溜掉了;
舞蹈,是讓被丟掉的我和智秀重新被撿起來的東西。
沒了它,一切都是一盤散沙。
永遠不要質疑這句話。
第二天我就打電話告訴了媽媽我不能再跳舞的消息,她原以為我又得了獎,聽到我以後不能再跳舞後聲音瞬間冷了下來。
後來,沒有後來了。
我再也沒有打通她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