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鎮的夜不似京城那般的寧靜,窗外的風敲打著窗棱,讓原本是祥和的夜變得有些森然與猙獰。盡管從離開皇城起便再沒一夜無夢的睡踏實過,倒也能夠半夢半醒地小寐一宿。可今晚卻因腦中不斷反複著翠兒白天裏的話,而愈發的難眠。
我和衣起身走出屋子。失眠時就喜歡在園子裏走走的習慣是在宮裏養成的,朝夕間很難改變。
柳府的夜不似皇城有長明的華燈和侍衛的巡守,晦暗的園子在呼嘯的風沙裏有些陰森的讓人害怕,兩旁的樹木裏仿佛會突然撲出些什麼。我有些後悔獨自出來瞎轉,決定還是回屋看書打發時間。於是轉身欲快步往回走。
突然,一個人影閃到我的麵前,沒防備的我被嚇得尖叫一聲蹲在地上。
“夕兒,別怕,是我!”黑影開口道,是柳希禹的聲音。
“你知不知道這樣會嚇死人的!深更半夜不睡覺,你在幹什麼啊?”知道來者是他,頓時鬆了一口氣,可是心裏被剛才那一驚嚇得久久無法平複,於是對他惱怒起來。
“噓,小聲點,別把其他人吵醒了。”柳希禹低聲說道。
“那……到我屋裏說話吧。”我不想再呆在這個陰森森的園子裏,卻又拿不定是否應該讓一個男人大半夜的進自己的房裏。猶豫半刻,最終還是決定相信他的人品,將他讓進屋內。
他一愣,但見我沒有其他意思,歎了口氣,跟我進到屋裏。
“看來你真不是夕兒……”他看見放在桌上的書和我隨手摘抄的詩句,臉色黯然。
“以後叫我螢兒吧”我倒上一杯茶遞給他。
“螢兒……”他喃喃地念叨幾遍,語氣中帶著無奈。
“這麼晚了,怎麼沒歇著”我倚桌與相對而坐。
“來看看你”他的唇邊露出一抹苦笑。“今夜又沒睡踏實嗎?”
“又?難道你每晚都會來看看?”見他不語,我知道是猜對了。
看著他日漸消瘦的麵容,當年見他時的那般意氣風發已經被太多的變故與情傷衝刷殆盡。我的手不經意間已撫上了他的臉,心強烈的抽痛著。當他的手緊緊握住我的手時,我才驚覺自己的失態,立刻將手抽回,尷尬地閃避他咄咄的目光。
“我……”我清了清嗓子,想找話題避開這份尷尬。“我想問你一件事情,希望你務必回答我”。
“你說吧。”他期待的目光讓我有些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