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直到夜晚三更,秋暝都沒有身影,因為晚上吃飯時,我是自己做的粥,同時也給秋暝做了一份。小家夥鼻子很靈,它暗示的方向是秋暝住的“青槐間”,我不是不敢去,隻是,去了,好像隻能添加不快。於是我點了一隻“無魘香”,便開始沉沉睡去
香是好香,讓人遠離噩夢,隻是有些事,還是有隱隱約約朦朧的影子,甚至心中那絲細如發絲的惆悵也不是假的,不斷地纏繞在你的心上,微痛而糾纏。可是心中沒有絲毫的恐懼,因為那是美好而憂傷的夢境,其中的深刻,隻有經曆的人才能體會。
不知多久之後,感覺有人站在我的床邊,深深地凝視著我,間或說些什麼,可是聽不太清。當香氣慢慢消失後,我才突然驚醒,睜大眼看著身邊的那個男子,充滿著恐懼,因為,他手裏拿著一把細長鋒利的刀,我向床的裏麵靠了靠,驚懼地問道:“你想幹什麼?”
他走上前一步,把玩著那把細長的刀,寒意陣陣傳來,他冰冷的聲音響起:“對不起,大半夜嚇著你了,我隻想為你修整一下你的頭發!”
我下意識地摸了摸頭發,然後說道:“我自己會修剪!”
他突然半身斜坐在床上,語氣帶著明顯的不悅:“作為一個被囚禁的人,不是應該好好聽話嗎?”說著他伸出左手,準備抓住我的頭發。
我往床尾一躲,“咚”的一聲,腦袋撞到了木杆上,他的聲音卻在此時再次響起:“好好聽話不就好了,看你撞的眼淚都要出來了!”
我滿眼淚光地看著他,心裏頓時冰涼,因為這不是秋暝,秋暝絕不會這樣對我,完全不考慮我的感受,我忍不住地小聲抽泣了起來。突然眼前的這個人抱住了我,輕輕拍著我的後背,嘴裏不斷說著一句話:“是我不好,是我不好!”
我慢慢推開他,仔細看著他的表情,那雙眼是澄澈的,沒有雜質,嘴角溫和,就在我快要確定他是秋暝時,我聽見了金屬割裂發絲的聲音,我呆呆地看著眼前的這個人,難以置信地問道:“為什麼?”
他拿著那撮青絲,語調極近癡狂地說道:“如此,我就能擁有屬於你的東西了,而這件東西,卻隻屬於我!”
我看著他近似瘋狂的狀態,突然覺得很悲涼,因為他不再是那個固執的秋暝了,而是偏執的魔鬼,我默默拿起奩內的剪刀,把不對稱的頭發修剪了一下,從此刻起,我的頭發隻能剛好垂肩了,而我和他卻無法再回到從前了,僅僅一肩之隔,我卻無法觸到他內心最痛的地方,我隻好淡淡地對他說:“夠了!”
他鋒利地看了我一眼,有些得意地說道:“你是不是好奇為什麼血變消失後,他依然回不來?”
我沒有看他,也沒有說話,心裏卻暗暗做了個決定,直到他走到我麵前,伸手慢慢抬起我的下巴,逼我與他對視,我才發現,此刻的秋暝,陌生得讓我心慌,他看著我,聲音如同來自永遠沒有陽光的黑暗之地:“我明明白白地告訴你,如果不是那顆‘禁血蠱’作怪,你看到的那個我,根本不會存在!”
我對這個答案,心裏其實早有了猜想,所以並不是很驚訝,但是難過卻不可避免,畢竟,那個柔如春水的秋暝是我失憶後,第一個見到的人,更何況他如此溫和,我望著眼前這個人,開口問道:“既然你已經恢複了,為何不殺了我?”
他眼神突然幽暗了起來,即使不再鮮紅,但依舊不是以前的那雙,他輕笑了一聲,道:“我要‘馭天’,可是隻有你能給。我如何殺你?”
我控製不住地對他笑道:“我一個凡人,如何和天合界對抗?”
他凝視著我,半響說道:“唯有你是不同的!”
我依舊笑著望著他,不再說話,因為,幸福了這麼久,突然戳破的感覺,真的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