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櫻走後,心情猶如撞到了一個大石頭,硌得生疼。其實鬼櫻也許並不知道,孤白最難受的還有一個原因,夾在最愛之人與自己最親之人的親情鬥爭之間,進退兩難,如何作為才能周全?鬼娘是鬼櫻的親人,而溪妃是他最在乎的親人,而玉瑄與寒宿,是他重視的兄弟,在他們之間平衡,可能才是他最難過的地方,雖然他一直不苟言笑。我望了望夜色,此時北鬥星的鬥柄已接近南方,夏季馬上就要到了,所有的一切都會熱鬧起來。突然腦中響起熟悉的曲調,不自主哼了起來,突然一件衣服披在了我身上,我微微笑了笑,繼續哼著曲子,一個低沉地聲音響起:“唱的真難聽!”
我立刻皺起了眉,沒有回頭,語氣不滿地說道:“那好,你唱一個給我聽!”
孤白警告般地咳了一聲,隨即正聲說道:“沒義務!”
我再次被他打擊地氣逼雲霄,隨即站起,轉身向他揮了揮手中的東西,道:“你不想要這個了?”
孤白的臉色瞬間變得沉重,他眼光直直地看著我,語氣卻減下了威嚴:“她來過了?”
我看了他一眼,回答道:“沒錯!”
孤白似乎有些失望,但是依舊保持著如鬆般靜立的姿態,許久,他極輕地歎了一口氣,幾乎難以察覺,隨後三分嚴肅地說道:“還不進屋吃飯!”
我知道,那是他的那罐蜜,即使蜇得滿身疼痛,他依舊還會選擇在同一個地方受傷。我慢慢地向四海居走去,後麵卻沒有腳步聲,我明白,這個晚餐,將由我一個人品嚐。
我坐在四海居的內間,把信放在了桌上,我不知道為什麼,就是忍不住和他鬥嘴,即使知道,可能永遠不能贏過他,但是如果這是一種可以讓他寬心的辦法,我願意這樣做,他嚴謹地不透風,幾乎從他那得不到他任何他不想說或不想表達的信息,但是至少沉默比謊言來的真實。
粥快喝完了,可是孤白還沒來,我覺得該出去看看,但是門外並沒有看到他的身影,也許他回了“靜寧築”,於是我拿起信封,往他住的地方跑去。
果真在裏麵,因為我看到了燭光。我走到門前,輕輕敲了敲門,小聲問道:“孤白,你在裏麵嗎?”
過了一會,我聽見腳步聲,一個人影在昏暗地光線中越來越清晰,接著門打開了,孤白一臉疲憊地看著我,眉頭有些緊皺,目光有些渙散地感覺,不知道是不是我多慮了,跟平常很不一樣,但是他還是冷聲說道:“什麼事?”
我把信封遞給他,齜牙笑道:“喏,這個給你!”
孤白接過信封,觸到他手指的那刻,我有些訝異,因為是濕潤的,兼著冰涼,我立即擔心地問道:“你沒什麼事吧?”
孤白給了我一個安心地眼神,聲音極力保持著正常的音調,但是總感覺哪裏不對,可是接下來的話,讓我忘了所有我在思考的事:“是想聽安眠曲嗎?但我不覺得我應該履行這個責任!”
“你。。。”話還未出口,門便關了,我心裏對他真是無可奈何,對於這種人中滑頭,仙中精華,沒有把柄,你永遠是他的手下敗將,我懷揣著一肚子氣,向“緋荷間”走去,在長廊中停住了腳步,我抬頭看著那彎弦月,今天發生了好多事,從來都是平靜,突然出現這麼多事,意味著什麼?沒人能預料,但是每一件事出現在你身邊都會有它的原因,它一直潛伏著,當所有條件具備時,就會一一呈現,如果你想改變什麼,唯一的可能,就是創造新的條件。即使到最後,也許依舊是那個結果,但是至少,你曾不顧一切努力過,原因隻是你創造的條件沒有超過潛伏的因素,到那時,有些事,也隻能順其自然了。
月下的竹,清幽淡雅,迎著輝光,如披銀霜,折葉成舟,乘月波入人間清夢,願所有人憑一舟靜息,於月光中安潤,即使明日再多困厄,也有直上的勇氣。
一覺醒來後,心情舒爽了不少,盡管事再多,一場好眠也能讓人精神百倍。“清水濁塵”之所以在我房間的西邊偏北不到20米處,原因是秋暝說可以隨時讓我有個調理心情的地方,也就是說,我的房間一開門就可以看到“清水濁塵”所矗立的那片荷塘,視野開闊,足以慰心。水麵點點金光,白雲在水中起起伏伏,而對麵的那幢籠罩在巨大樹蔭裏的房子,就是“青槐間”,秋暝的住處,但我從未走近過。此時樹葉已濃鬱翠綠,隱隱約約有鳥兒飛過,卻隻是停頓一會,便好似迫不及待地飛走,似乎有些不尋常的意味,但是,我並不想太過探尋秋暝的隱秘,因為這不是一個好習慣。我走到房間東麵的小花圃,裏麵種了些薔薇,此時已初露笑顏,雖然隻是花苞,但是依舊看得出,將會有一個不錯的花期。立夏,如果記得沒錯,就是明天,但我此時卻無比期待它的開放,見證一種花的綻放與凋落,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需要等待,但我願意。一直看著風景的我,突然想到,孤白怎麼沒有喊我去“四海居”吃早點,不會昨天生氣了吧!可我隻是問了一些無傷大雅的事,也並無什麼過分行為,果真有時候沒有緣由的,你就惹別人不高興了。想了很久,還是決定先去“四海居”看看,不喊我,至少準備好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