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陳年舊怨(2 / 2)

當空氣中俗世香粉的氣味消失並伴著一股清香之味時,我知道,這個如紅色罌粟開在血海裏的男子,並不是無情,而是將一些情愫藏在了心底,因為,我看得很清,他的眼裏有殘存的一絲不忍,如若不是,他完全可以直接掐住我的脖子,而即使是下巴,他也有能力捏碎,隻是,他沒有這麼做,他是猶豫的。

寒宿走後,玉瑄回頭對我笑了笑,那笑容,有種似曾相識的落寞,但是卻揉入了絲絲暖流。我不知道那是一種什麼感覺,仿佛蜜梅中咬破了苦核,甜蜜的痛。我回了他一個笑,帶著一種細柔的嗬笑,因為我怕他看不到。他似乎意識到了什麼,臉上露出一種欣慰卻有些難過的表情,他開口對我說:“雲樓,不用刻意遷就我,沒有誰應該遷就誰!”

我有些犯堵,因為他的雲淡風輕,我撇了撇嘴,有些不悅地說道:“我隻是覺得這是種禮貌,對吧!孤白上君!”我望向一直沒有表情的孤白,把話題丟給了他。

他雙眼冷峻地看著我,又看了看白闕,湊在他耳邊說了什麼,隻見白闕看著我微微笑了笑,沒有說話。然後孤白鄭聲說道:“大清早跟在我後麵偷聽,這也是禮貌的一種嗎?”

我立即被他的話給噎住,因為我是理虧的一邊,沒有反駁的權利,但是最讓我生氣的是,他居然當著我的麵對外人說我的不是,我禁不住隨口說了句密語:“煎餃加炸圓子!

隨後隻聽得玉瑄和白闕輕笑的聲音,孤白抽了抽臉,有些不快,但是卻沒有下對我的話,而是走過來,在我正樂得他也有吃黃連的這一天時,狀似無意地踩了我一腳,為了掩蓋他的罪行,還邊踩邊說:“我們該議事了!”

玉瑄好像並沒有發現異常,而白闕卻選擇了無視,雙雙從我麵前走過,不流露一絲情緒。我看了看三人遠去的背影,心裏腹誹著,孤白,總有一天我會打破你的假麵!你這個不動聲色便能殺人於無形的木頭臉。

等氣慢慢消了以後,我去了“清水濁塵”,坐在“清水”榻上,看著依舊枯幹的荷葉和開得正盛的鴛鴦水仙,其實關於水仙,印象中似乎沒聽過有這種品係,但是秋暝說是,我便認為是了。濁塵桌上以往秋暝在時都會有點心,南方樣式,比如碧玉糕,用香艾配以與之相近藥性的草葉汁調和,再加入涼糕粉壓製而成,如果是夏天,我是絕對要吃的,雖然其中有苦味的香艾,但是味道卻是輕苦加甘甜,甚是可口。要說它的來曆,恐怕就隻有秋暝知道了!其他的糕點,例如富貴卷,紫香酥之類的,具體做法及成分,就不可而知了,因為秋暝說,我若知道他所有的秘密點心,總有一天會離開他,我當時笑著回答他:“那我玩夠了,想吃了,不就回來了!因為秋暝的手藝天下又有幾人可以嚐得到?”他聽後,隻是雙眼含笑,把碧玉糕的涼糕粉抹在食指骨節上,然後扣了扣我的唇角,然後說道:“那你要記得,可以用指骨扣你嘴角的隻有我,要永遠記得碧玉糕的香味!想吃了,就回來。若是厭了、煩了,就去散心。我會一直等你,你偶爾會回來,我也會當作你不曾離開!”他說的如此輕鬆,可是卻是滿眼酸疼,我望著他,滿心疼痛,可是說不出話,也無話可說。那是第一次他與我說離開與不離開的定義,我以為的不離開是一直在身邊,形影不離,他卻告訴我,有種不離開是:一直有所期盼,有所等待,而你與你愛的那個人,雖然有離有合,但卻總有相逢的時刻,這才是真正的不離開。我不知道秋暝如何想到此種層次,但是,如果我愛一個人,怎麼能忍受他的離開呢?但是秋暝說,如果愛的那個人不會回來,他就一直找,一直尋,直到自己精疲力盡,再走不動一步,除非氣絕,否則絕不承認她已離開。就是這次,我發現他固執的可怕,他溫柔驕傲的臉下,藏著一中執拗的隱忍,像是埋伏在深夜的野獸,不是被獵人的陷阱抓住,就是致命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