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六章:送盆荷花(1 / 2)

我想,不用到明天,紅嬪就會消失,不是沒有人不知道她得了那毒疹。而是,有人故意這般,想讓她傳染出去更多。如今寧妃這事一鬧出去,紅嬪連冷宮也呆不了,或者,連人世都呆不了。

我心裏壓著一層氣,好悶好悶。

我不能怎麼樣,人各有命,生死由天,我不能幫助她。我也沒有這個能力,其實,我也很懼怕她。

要是禦醫把脈出我們都有毒疹,那冷宮,也是不能呆了。

麗妃像是明白了什麼一樣,深沉地笑:“姐姐是不是有什麼不能讓禦醫知道的啊?”

如此一說,能不給把脈嗎?樹因風而作浪,她來,不是沒有目的的。

七皇子帶來的人,自是不會說出去的,而麗妃知道,有備而來,可見,有多少暗處的眼睛看著。

我扶著寧妃坐在桌子上,手輕輕地握著她的手讓她坐下,朝她安慰地一笑。

寧妃攏攏發,不失優雅和貴氣:“那就麻煩方禦醫了。”

麗妃有些怔住,很快就掩飾了這一瞬間的失神,轉過身子道:“方禦醫,好好給寧妃娘娘瞧瞧。”

“是,麗妃娘娘。”一個禦醫走近,施施禮就坐在一邊。

我站起了身子看,看看他又能怎麼樣?麗妃娘娘就那麼怕嗎?連進也不敢進來,也不讓我們靠近。

好大一會兒,那禦醫才說:“寧妃娘娘的身體沒有什麼大礙了,就是過於虛弱。開些補氣養血之藥,好生安養,康複也就快了。”

寧妃伸出手,撫撫額上的散發,輕淡地說:“是嗎?每個禦醫都是這般說,可是本宮的病,已經幾年還是沒有康複。”

“姐姐放寬心了,自然就好得快一些了。”麗妃眉頭輕皺,似乎不相信禦醫說的話。

寧妃收起笑,自在地看著她,“讓麗妃娘娘百忙中擔心,真是有勞了。麗妃娘娘如若沒有別的事,本宮就先安歇了。”

麗妃明媚一掃,竟然看了我一眼,笑著說:“不擾寧妃休息了,回宮。”

又是一番禮數,從窗口昏暗的光芒,還可以看得到麗妃的身影,花枝招展,身邊簇擁著宮女和嬤嬤,好一個熱鬧。

屋裏徒留下濃烈的香味,真是不簡單啊,隨便的路過,都能帶著禦醫前來。

寧妃大大的吐著氣,指甲劃過木桌,是刺耳的吱吱聲。

她眉心攏了攏,有一種從來沒有過的精光在眼裏閃過,冷淡地說:“陳嬤嬤,幫我把指甲剪了去。”

我不知道寧妃娘娘是什麼意思。

我輕輕地說:“寧妃娘娘,上官公子給娘娘服了藥,壓住了那毒性,禦醫是把不出來的。”

她輕笑:“好一個上官雩,八年前,本宮如何請他入宮也不入,如今,本宮是冷宮殘命之人,又得他相救。”

她言語中,有一種苦笑,有一種自嘲。

“娘娘。”我輕叫著,看著她的十指,纖秀的手指上,那指甲,尖尖又長長。

她也低頭看著,眼角有些光,歎了一口氣:“這指甲,也是冷宮所長的了。”

“娘娘,嬤嬤替你剪過了,過長了,也莫要不小心地傷到了。”

她輕笑,眼神中,有著從來沒有見過的堅定和鎮定,重重版吸了一口氣說:“陳嬤嬤,你給我剪得幹幹淨淨的,讓它重新再長過新的。”

我心想,也許她從她的憧憬的生活中,慢慢地走了出來。

她怕受傷,氫,她困在自己的世界裏,但是,生活是殘酷的,總是不得不把人的神智從春暖花香中拉了出來。

除非她放棄,可是,她放棄了,她就什麼也沒有了,連冷宮,也沾不上。我不知道她們是怎麼想的,每百人,都有不同的想法,她們是皇上的妃子,即使是送到了冷宮,終還是有高牆,還是宮,一旦離開了,就像心裏所有的牆都塌了下來。

我想,如果讓寧妃到宮外,她大概也學不來,怎麼生活,她心裏裝得下的,隻把皇上,隻有她的皇子。

宮裏,終是能將一個女人的心智,磨得隻有宮和等待,每到夜裏,宮裏長長的,深深地歎息,無孔不透地傳來。

不過,我所想的這些,也罷多餘,皇上的妃子,如果不要了,冷宮也容不下,那就隻有死和出家了。女人和男人的不同,大概出因為頭上三千青絲,一線,一情纏,如何割舍。

指甲透明又堅硬,剪落在桌上,竟然發出輕微的聲音,我想,寧妃是不是要重生呢?

她在脫胎換骨,她在痛,所以,她不得不麵對。

天珠的夢,太美,她曾想沉迷於中,可是,夢終是夢。

我有些感歎,我也有些無奈,滿天星鬥,映照著我,寂寞得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