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年過去了,酒吧早已不複當年的模樣,顏歆月拉著靜言的手走進去,兩個人找了一個角落的地方坐了下來。
酒吧裏很黑暗,隻有頻閃燈和射燈開著,靜言的手指在桌麵上摸索了一陣,終於輕輕的笑了笑。
顏歆月循著她的視線看過去,這才看到木質的桌麵上刻著一行清晰無比的字——
“孟靜言≈程奕楓,一生一世。”
這還是她和他結婚的前一來這裏刻下的,這麼多年過去了,曾經的字仍然曆曆在目,可是他們的愛情卻已經支離破碎。
靜言抬頭衝她悲涼的笑了笑,“很可笑很幼稚是不是?其實到頭來,都隻是我一個人在執著罷了,他從來就沒有愛過我。”
“言言……”
顏歆月心疼的看著她,剛想什麼,頭頂卻傳來了一個諷刺的男聲——
“呦,我當這是誰呢,這不是孟家二姐嗎?清純真的孟二姐,居然也會來這種燈紅酒綠的地方?”
顏歆月一愣,抬頭便看到了站在她們麵前的程奕楓和孟靖謙。
他快下班的時候本來打算去接顏歆月的,結果程奕楓忽然來律所找他,還要拉他一起去喝酒,問他究竟出了什麼事他也不,就是不停地灌著自己。
程奕楓顯然已經喝多了,臉頰上一片潮紅,眼神也醉醺醺的,外套搭在手臂上,領帶也被拽的七零八落,要不是有孟靖謙扶著,現在大概都已經要癱在地上了。
孟靖謙也沒想到會在這裏遇見她們,有些意外的道:“月兒?你們怎麼在這兒?”
“是靜言想來……”
她剛開了個頭,身旁的靜言忽然低著頭站了起來,倉皇的道:“我身體不舒服,先回去了。”
她完就想逃走,程奕楓卻根本不給她機會,一把拉住她的手臂便將她摔到了沙上,冷著臉道:“怎麼?看見我就想走?你跟你的情夫開房的時候怎麼沒見你躲?”
靜言低著頭,用力做了一個深呼吸,哽咽道:“他不是我的情夫,我過了,我跟他出去是有原因的。”
“哼。”程奕楓冷笑一聲,“的那麼冠冕堂皇,其實我倒是想問你,你們就開個鍾點房,夠你們鬼混的嗎?畢竟你在我床上的時候,可是整夜整夜的纏著我要。難道是那個姓譚的能力不行?”
這樣侮辱性十足的話,讓在場的三個人臉色都變得極其難看,孟靖謙一步衝上去揪住他的衣領,咬牙道:“程奕楓,把你的嘴放幹淨點,靜言不是那種人!”
“靖謙,難道你也被你這個好妹妹騙了?”程奕楓胡亂的推開他,指著靜言諷刺道:“你們兩個都去開房了,還敢你們沒什麼?難道非得讓我看到他把你壓在身下,你才肯實話是不是?孟靜言,你年紀,怎麼就這麼……不要臉!”
酒精已經完全麻痹了程奕楓的理智,他現在什麼都想不到了,隻是一味口不擇言的傷害她,想看她痛苦。
靜言用力閉了閉眼睛,眼淚滾滾而落,半晌後,她才輕輕的:“既然在你心裏,我是這種人,那麼我們就離婚吧。這一次我再也不會纏著你了,我答應離婚,放你自由。”
“離婚”兩個字深深地刺痛了程奕楓,他終於清醒了一些,一步上前扣住她的肩,雙眼猩紅的質問道:“你要跟我離婚?好,很好!你終於耐不住寂寞了,決定離婚跟他雙宿雙飛了?好啊,離婚啊!趕緊滾,再也不要讓我看見你這張討人厭的臉!”
他完,忽然將靜言用力一推,靜言猛的向後倒退了兩步才堪堪穩住自己的腳步。
她捂著嘴,流著淚道:“再見,這次是真的再見了。”
“少廢話!趕緊滾!”程奕楓激動地抄起桌上的玻璃杯砸到她腳下,通紅的眼中竟然隱隱有了些淚意。
四個人就這樣各懷心事的站在原地,靜言遲遲沒有走,隻是這樣看著他,程奕楓見她不動,吸了吸鼻子自己率先向外大步走去。
酒吧裏的人不少,程奕楓走得又快,經過一群年輕人身邊的時候,他不心撞到了其中一個,他現在心煩意亂,也不想去管任何人,麵無表情的向外走去。
那個男人也是喝多了,走上去在他肩上重重一推,酒氣熏地道:“你什麼玩意?撞了老子連句對不起也不?”
程奕楓本來就煩躁,抬頭看了男人一眼,冷冷的:“你給誰稱老子?”
男人梗著脖子道:“給你,怎麼著?”
“滾開!”男人話音剛落,程奕楓一拳便打在了他的臉上。
他這一拳下了十足的力氣,頃刻間男人臉上便已經血流滿麵,他摸著臉上的鮮血,頓時又驚又怒,咆哮道:“他媽的,敢打老子!看老子今不廢了你個崽子!”
那男人完便抄起了身旁的一把椅子,孟靖謙見勢不對剛想要衝上去拉架,身旁卻有一個纖細的影子比他還要迅。
“奕楓哥,心!”
靜言驚恐萬分的叫聲劃破了空氣,程奕楓還沒看清楚是怎麼回事,隻覺得有人撲上來抱住了他,接著那男人手上的椅子便砸在了那個人的身上。
酒吧裏的音樂在這一刻戛然而止,程奕楓瞪大眼睛抱著懷裏瘦弱的身體,幾秒鍾之後,靜言終於從他懷裏慢慢的滑了下去。
“言言!”程奕楓大喊一聲,條件反射般的抱住了她,所有的酒意都在頃刻間消散的一幹二淨。
靜言整個人都在顫抖,她想抬手摸一摸他的臉,卻一點力氣都沒有,嘴唇不停地哆嗦著,好半才吐出一句話,“奕楓哥……你……沒事吧?”
“我沒事,我沒事。”她第一句話就是關心他,程奕楓整顆心都在抖,抱著她不停地搖頭,哽咽的問她,“你怎麼樣?有沒有事?”
“你沒事……就好……”靜言扯起嘴角努力笑了笑,聲音顫抖得幾乎連不成線,“我隻是……覺得……好痛……”
她完這句話,便輕輕的閉上了眼睛。
“靜言!”
程奕楓幾乎是咆哮般的喊出了她的名字,托著她後腦的手心忽然傳來一陣溫熱的濕意,他一愣,抬起手接著酒吧昏暗的燈光審視了一下。
然而他卻隻看到了滿手的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