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璽看著,手微微握緊,想著他們剛來的那時候的點點滴滴,想著他們在生死關頭的相依為命,他最後還是慢慢的關了門,回了臥室換上了自己那身濕透了的軍裝,莫離帶著房間裏,握著自己的唇,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一人一瓶茅台,他們甚至連杯子都沒有用,那些飯菜幾乎都沒有動,就這麼一口一口的喝著,說著他們的過去。
喝酒傷胃,可是那個莫離靠在門口一句話都沒有說,她看著幾個大男人泣不成聲,聽著他們聲音裏的不舍,她眼淚一直沒有聽過。
這群男人,他們麵對死亡沒有哭過,他們麵對敵人的逼迫沒有落過淚,他們麵對一次次的艱巨任務沒有哭過,他們麵對了那麼多的非人訓練更加的沒有落過淚,這一刻,他們都哭了,莫離知道,這一刻的他們才是一個真正的人,一個不再將國家,將責任放在自己麵前的男人,他們舍不得的,隻是他們的兄弟。
到了最後,幾個男人已經喝到全部倒在地上,楚璽也不例外,他酒量再好,也不可能一瓶茅台下去,沒有任何問題。
莫離轉身回了臥室,將上麵的被子和毯子全部拿了出來,給他們該在身上,這一身濕衣服就這樣睡過去,莫離真的擔心,可是卻沒有辦法,也許這是他們兄弟的最後一次了,她沒有不成全的理由。
莫離在床上坐了一個晚上,第二天,最早醒來的人依舊是楚璽,他做起來,看著他們幾個人身上的被子,錘了錘自己發疼的額頭,看著這滿室的狼藉,他掙紮著站了起來,將戰場收好了才進了臥室。
莫離已經換好了衣服,他過去見人抱住,幾乎將自己所有的力量都加注到了莫離的身上:“媳婦兒,對不起,嚇到你了吧。”
莫離承受著他的重量,在他背上輕輕的拍著,她理解他們,沒有什麼好害怕的。
“你是不是該走了?”莫離不想提醒他,但是卻不得不去提醒,他,該走了。
楚璽又抱了她一下才去浴室洗刷,莫離跟了進去,看著眼睛紅腫的楚璽,過去從背後將他抱住:“楚璽哥哥,分開是必然,隻有這樣他們才能成長。”
楚璽從鏡子裏看著抱著自己的女兒,微微一笑:“你個傻丫,我沒事了,一會你先回去吧,我到了那邊會打電話給你,媳婦兒,別在不接我電話了,我心急。”他是真的急,要不是在每次掛了電話之後她都會給自己回條短信,他這幾天都撐不住就會回家去了。
楚璽看著地上還睡著的幾個人,還是戴上自己的帽子,牽著莫離的手,毅然決然的離開。
莫離卻在出去之後又回來了一趟,將後車廂的東西都放在了他們身邊,也許,以後就很難在見麵了吧。
莫離回了市裏,臉色有些蒼白,莫雲摸了摸她的額頭,燙的嚇人,當下給醫生打了電話,莫離卻直接暈倒在了他的身邊。
“警衛員。”莫雲大叫了一聲,讓警衛員進來扶著莫離回了房間。
豆豆眨著大眼擔心的看著外公:“姥爺,媽媽咋,媽媽咋了。”
莫雲單手將豆豆抱了起來,跟著進了房間,還要安撫著豆豆:“媽媽沒事,媽媽就是有些感冒。”
醫生很快就來了,量了溫度,接近四十了,必須送醫院,莫雲二話沒說就叫人備車,現在就去醫院。
迷迷糊糊中莫離也知道自己的嚴重,卻還是在去醫院的路上斷斷續續的開口說著:“不要,不要告訴他,不要讓他分心,不要……”
車上的幾個人都下意識的不在去看莫離,他們不忍心看到她臉上的蒼白,不想聽到在這個時候她想的卻是不讓她的丈夫分心。
軍嫂,她們擔負起這倆字的是就已經說明天了,她們再也不可能享受正常女人該有的生活,她們生病難受,隻能自己承受著,她們不能開口去給自己的丈夫說,哪怕隻是得到口頭的安慰,她們也舍不得,因為她們舍不得他們擔心,僅僅幾個字,包含了太多的心酸。
輕微肺炎,要住院幾天,豆豆眼睛紅紅的看著床上臉蛋紅紅的媽媽,回頭無助的看著外公:“媽媽,媽媽……”
莫雲摸了摸她的小腦袋:“媽媽生病了,打過針就會好了,豆豆別怕。”
“爸爸……”她委屈的開口,沒有哭出聲,可是眼淚卻一直在下滑。
莫雲將她摟在自己的懷裏:“爸爸忙,爸爸沒時間。”現在組建新隊,即使就在一個城市,他也不能過來,這也是莫離不願意告訴他的原因,不能來,隻能幹著急,還不如不說。
莫離就這樣在床上迷迷糊糊的躺了兩天,燒一直沒有退下去,莫雲這次都急了,在醫生的辦公室發了幾次火,在這麼下去,他的女兒不燒死也能給燒傻了。
莫雲回到病房,葉羽菲回頭微微搖頭:“一直在叫著楚璽的名字。”她能看的出來,莫離想楚璽,可是又不想告訴他,所以她糾結,她放不開,就是因為這樣,她的燒一直退不下去。
“首長,還是讓楚隊回來一趟吧,在這樣下去,楚太太真的會有生命危險。”醫生在一遍建議著。
莫雲看著自己的女兒,摸了摸她依舊滾燙的額頭,聽著她一直在不要告訴楚璽的斷斷續續的話語,這話,他明白,這孩子是在和自己說呢,她想見楚璽,可是她不能,所以她一直在和自己鬥爭。
“通知他吧。”
“伯父。”葉羽菲看著有些不安穩的莫離,詢問般的開口,這樣真的好嗎?
“我是男人,我也是兵,不管怎麼說,他都有權利知道這件事,通知他吧。”他說著,再次看了女兒一眼,轉身離開了病房,現在的女兒讓他想起了和之,她當年差點病危,也是這樣不願意讓自己知道,當自己知道的時候,她已經在鬼門關走了一圈,所以,他明白這種感覺,如果自己的女兒真的出了什麼意外,那才是楚璽一輩子都彌補不了的痛。
楚璽接了醫院的電話,掛了電話之後,好久都沒有開口說話,他們現在就在一片荒野裏安營紮寨,訓練新兵的同時還在建著新的營房,所以他除了帳篷就是一片原野。
程寧遠看著他出來,剛剛葉羽菲也給他打過電話了,他在楚璽的肩上拍了拍,他們現在誰也不能走,至少這一會的走不開。
“晚上,回去看看吧。”
楚璽抹了一把自己的臉,今天晚上還有訓練項目,他怎麼走的開,可是醫生的一句可能有危險,已經將他的心完全的吊了起來,肯定是哪天她陪著自己在淋雨的時候著涼了,自己還喝了一夜的酒讓她都沒有好好休息才會突然病倒了。
他回頭一拳打在樹上,手背上有血絲外貿冒,他這一刻什麼都做不了,知道她在和死神搏鬥,可是自己什麼都做不了。
“集合……”他突然大叫了一身,跨步向著那邊的訓練基地走去。
穆天磊看著他過去,又看向程寧遠:“離離病的很重?”
“高燒三天不退,能用的辦法都用了,還一直不讓告訴老三。”他搖頭,為莫離心疼,也為全部的軍嫂感到無奈,葉羽菲說,她看著莫離的臉色,聽著她的話,隻能都感到心疼。
穆天磊低頭不語,他也已經三個星期沒有見過喬喬了,也不知道她一個人懷著孩子怎麼樣了,他們甚至連打個電話的時間都沒有。
又到了晚上,小柱子擔心的趴在床上摸著媽媽火熱的手,小嘴一直撇著:“媽媽,媽媽你醒醒啊,寶寶很聽話的,寶寶沒哭,寶貝也沒哭,媽媽你醒醒好不好。”
葉羽菲看著,轉身離開了房間,墨羽看到媽媽捂著唇離開,又看床上的莫離,再次看上自己懷裏小不點,再過二十年,自己是不是也會給她這樣一個人生,這是自己想要給她的嗎?或許……
他應該倒退到一個大哥哥的位置去。
媽媽,二嬸,三嬸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嗎,他真的要讓他心愛的女孩也經受這一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