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酸刻薄的語調立刻引起朱重八的不滿,他寬大的手掌拍在桌子上,勃然大怒:“叫你上菜就上菜!哪裏來的這麼多廢話!?”
店小二冷哼一聲:“上菜?你這穿著打扮,和門外的叫花子有什麼區別?您能拿出銀子來,我立馬跪著給您上菜!”
朱重八又氣又惱,本想吃他一頓霸王餐,順帶勘察一下店裏的情況,酒足飯飽後飛簷走壁逃之夭夭,待到晚上再回來偷他一次救濟門外的災民。沒成想,這店小二竟是個隻認銀子的小人。自己囊中空空如也,哪裏來的銀子給他?
正自苦惱著,左邊桌上,那腰間別著玉佩的小少爺朗聲叫到:“小二,這位兄台的飯錢記我賬上。”
小二一聽,立刻換了一副嘴臉:“好嘞,張公子稍等,我這就去上菜。”
朱重八端起茶杯走向少年:“小兄弟,謝啦。”
張公子拱手作揖,舉手投足間像個家教良好之人:“兄台客氣。小弟見兄台氣宇軒昂,絕非池中之物,如蒙不棄,小弟願意結交兄台。不知兄台意下如何?”
如此豪爽仗義的小兄弟,朱重八當然願意結交。
他雙手抱拳,剛要報名,突然想起城門上的通緝令,遂改口道:“在下朱國瑞。小兄弟如何稱呼?”
張公子起身還禮:“小弟張士誠,這位是家師彭瑩玉,那位是在下師弟陳友諒。”
彭瑩玉笑嗬嗬的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好哇,好哇。英雄出少年。哈哈哈哈。”
看著他麵前的豬手和酒壺,朱重八暗想:這倒是個性格開朗的花和尚。
陳友諒謹小慎微的坐在一旁,見師傅端起酒杯,自己也急忙端起喝下,嗆了一口,眼淚直流。
朱重八大大方方的坐下,與這一桌人相談甚歡。
那張士誠,乃是江蘇鹽商世家(其實就是私鹽販子,元朝明令禁止民間私自交易食鹽)。這一次在交易過程中,被朝廷抓了個正著。兄弟張士義、張士德、張士信正帶著鹽販子們躲在山裏與元軍打遊擊。此番請師傅下山,就是前去營救被圍困的兄弟們。而陳友諒,則是在渡口撿到的孤兒,父母兄弟全部餓死,隻剩他一人孤苦伶仃無依無靠。彭瑩玉說他與自己有緣,便收到門下,一同帶來。
“原來大家都是窮苦人。”朱重八哈哈大笑,端起酒碗逐個敬過,推杯換盞間,幾人已經甚是熟絡。
門口嘈雜的聲音傳來,他們扭頭看去,一個肥碩的蒙古人大步走了進來。
“老板呢?叫他出來!老子的烤全羊準備好了沒有?”那蒙古大漢身後跟著十幾個打手,看眼神都不是善茬。
小二快步從後廚跑來,點頭哈腰的諂笑:“察巴罕大爺,您稍坐,烤全羊馬上就來。”
察巴罕一把推開小二,徑直走到右桌那姑娘麵前,油膩的臉上掛上一絲邪惡的微笑:“滾回去準備!我先納個妾!小姑娘,來吧!”
說完,他張開雙臂,徑直朝那姑娘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