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一陣敲門聲。
“進來。”趙岩秉頭也不抬,眼睛盯著縱橫的棋盤,右手拇指和食指間捏著個小小的黑色棋子,凝神細想。
趙荊笙抬頭朝著趙慧芳點了點頭:“姑姑。”
趙慧芳走進來,看到書桌旁正在對弈的祖孫倆,笑道:“我還以為爸爸和阿笙關在書房裏是幹嘛呢,原來是在下棋呀。”
說笑間,已經走到了棋盤前,趙慧芳一看,棋盤上密密麻麻的白黑子交錯,她也看不明白,索性不再看向棋盤。
“爸,可以吃飯了。你是現在下去吃嗎?”
趙岩秉落下一子,才抬頭看向趙荊笙。
“先下去吃飯吧,這盤棋別動,我們吃完繼續。”
***
趙岩秉落座後,看著麵前一碗麵疙瘩,怔了下,隨即才拿起筷子,挾起一塊小小的白色麵塊,放入口中細嚼。
趙慧芳期待地看著趙岩秉。為了今天這頓雞湯筍絲麵疙瘩,她可是跑了好多地方,還特意跑到媽的浙江老鄉那裏打聽地道的做法。
“爸,好吃嗎?”
趙岩秉微微歎口氣:“好吃。以後不用特意做了,我隻是想著老太婆做的味道而已。”
言下之意,好吃是好吃,就是沒有他懷念的味道。趙慧芳忍不住有些失望。
吃完飯,趙岩秉和趙荊笙又進了書房。
一盤棋下完,兩個人竟然是平手。
趙岩秉哈哈一笑:“好小子!我也算棋逢對手了。”
往日,趙岩秉拖著家裏的孩子下圍棋,其他人總要輸個好幾十子,也知道是故意讓的還是棋藝實在差。
難得棋逢對手,趙岩秉免不了高興一番,反倒來了興致,又和趙荊笙來了幾盤,甚至還上趙荊笙贏了一盤,雖然隻是多了一子。
趙岩秉興致破高,直到趙媽拿著杯水和藥丸進來,催著他去歇午覺,他才依依不舍地回了房。
趙岩秉和趙媽出了門,書房裏隻剩下趙荊笙一人。
他低頭,靜靜地撿著棋子放回棋盒中。以前,他也經常和爺爺對弈,輸的人就要負責善後收拾,隻是那個時候,都是他輸。
一晃,媽媽過世已經十五年了。
趙荊笙收拾完棋盤,站起來,隨意地環顧著書房。
這間書房,他也有好多年沒有再進來了。四周的擺設還是和以前差不多,和牆齊高的書櫃,密密麻麻的都是書。
爺爺小時候家裏窮,沒有上過學。後來在部隊裏自學認字,有了些積蓄後閱讀的範圍和量也越來越廣,家裏堆滿了書。奶奶年輕的時候是鎮上有名的才女,爺爺總覺得自己沒文化,跟不上奶奶。
爺爺退休後,最喜歡的就是和奶奶一起窩在書房裏,兩個人一起坐在靠窗的椅子上,帶著老花鏡,一人拿著一本書,可以打發一天的時光。
後來,奶奶過世,坐在窗邊椅子上的,隻剩下一個人了。
那個有著慈愛笑容的溫柔老婦人是他記憶裏,除了媽媽外最美好的身影了。趙荊笙神色柔和地看著落地窗前,兩把一模一樣的藤椅,上麵墊著花紋陳舊的坐墊。
趙荊笙不禁掏出手機,拇指摩挲了撥號鍵好一會兒,才把手機放回去。
這個時間,正是下午容易犯困的時候。昨晚上肖茯睡得晚,估計現在正在補眠呢,還是等她睡醒了再打電話吧。
趙荊笙也伸了個懶腰,慢騰騰地往自己房間走去。下午沒事,他也該去睡個午覺了。
傍晚,趙荊笙扶著趙岩秉從樓梯走下來。趙岩秉的神色比起上午來要精神了許多,估計是睡了個好覺。
兩個身形相仿的堅毅男人,走到一半,看到客廳裏一個窈窕的身影時都是神色一凝,微微皺起眉頭,再看到客廳中原本坐著的兩個人起身看過來時,又不約而同地平複了神色。
“爺爺,你起來了呀。”曾琪巧笑倩兮地走了過來,一身雪紡紗的短袖連身裙,顯得婀娜多姿,又無限溫柔。和前幾次都市精英的打扮截然不同,倒是有了些溫婉的氣質。
“琪琪,你是什麼時候來的呀?”趙岩秉像往常一樣打著招呼。
“剛到一會兒,因為爺爺睡著,就沒有來打擾,剛才和姑姑一起在廚房幫了會兒忙。”
“慧芳啊,你也真是的,琪琪是客人,怎麼可以讓她幫忙!”趙岩秉望向趙慧芳的眼神犀利,顯得格外嚴厲。
曾琪和趙慧芳俱是一怔。
曾琪先反應過來,訕笑著說道:“爺爺,我哪是什麼客人呀,給姑姑幫忙也是應該的。”
“琪琪當然是我們家的貴客,哪有主人都在,卻讓客人動手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