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下來,怎麼不見異動?”
“你傻呀,你我都下過好幾次地府,一個小小陣法豈會陷得了?隻是對一般人起作用。”
“地府還真是陰險,竟想到用這種法子損人。”
“他們又不是人,”潘叔言,“能有多陰損就有多陰損,目前這地是沒法再動工了。”
“沒法開工?”我搖了搖頭,“那要完工豈非遙遙無期?”
“難道還要拿民工的命墊背嗎?”
“可有破陣之法?”
“目前還沒想到,原本土為木可破,水為土可破,但現今土與水合成泥,木入泥而無用。銅錢為金,金生水,水滑離土,故那民工的腳有所鬆動,加上你孔武有力將之拉了上來。”
“言下之意,這電梯又得擱置?”我問。
“不擱置還能怎樣?”
“盈盈說有個女人從裏頭走出來,難道也是從泥地裏自個出來的?”
“如今是地界出口,恐怕是從地下來的。”
“既然是地界出來,她會不會也像盧旺達一樣,是無法證明自己的冤魂?”
“你問我呀?”潘叔問,我點了點頭,說:“我問誰去?”
午後,一樓的工作量驟然增加,我不得已下一樓幫忙,一直到傍晚時分,嫻貞姐街道一個電話,“阿賢,找你的。”我接過,卻掛了線。
“掛了。”我沒在意,埋頭處理一些文件。
“阿賢,”嫻貞姐又叫了我,“感應門有個女人在看你,一臉鬱悶,好像受到了委屈。”
我往兩點鍾方向望去,竟空空如也,“奇怪,剛剛明明還在的呀。”
食堂吃晚飯時,保安培哥說:“剛剛遇了件怪事。”
“什麼怪事?”
“我看了監控,有個女人在門口突然消失了,剛開始我以為自己眼花,又回放了三遍,結果還是看到有人。”眾皆大吃一驚,完膳後馬上回放視頻。
畫麵中,一個著黑衫戴眼鏡,四十多歲的女人剛要走過感應門,卻突然往服務台望去,駐足良久,突然畫麵晃動了兩秒,那女人就在視頻中消失了。盈盈大驚失色,“我早上,早上看到的女人就是她。”
我和潘叔心照不宣,盈盈又吃驚地捂住了嘴,“怎麼了?”伊指了指監控畫麵,大概是二樓正中央的地方,那個女人又出現了,走了幾步,似乎仍要往上繼續走。我二話不說,拿著對講機衝了上去,上了三樓,對講機傳話:“阿賢,她在你身後。”
往後一看,空空如也,對講機又傳話:“她在i類最前一排。”我往七點鍾方向看去,似是空空,對講機又傳:“她進了i區。”我馬上鑽進了書架,大約在第八排靠右側找到了她,她表情僵滯,手指纖細嫩白,麵無血色,還有一雙翻白的死魚眼。
她冷冷地盯著我,說:“你好像是這圖書館的管理員?”
“不錯。”我咽了一下,“你來這裏做什麼?”
“閑來無事。”她語音低沉無力,“找本書看看,打發打發時間。”
“你從陰淖淤泥地裏冒出來隻為找本書?”我直奔主題。
“看來,”她放下了書冊,“我果然沒找錯人。”
頭上燈火忽然時閃時滅,她化作一陣風幻滅而去,隔空傳了一句,“我會再來找你的。”
對講機傳來:“阿賢,阿賢,沒事吧?”
“沒事了。”
坐回服務台,等潘叔上了樓,問之:“剛才你怎麼不上來,直接抓了她問個清楚不就行了。”
“你腦子進水了吧,大庭廣眾之中我跟她動手?被人看到了怎麼辦?”
“那倒也是,這靈上來了,隻是單純找書,我看她是有心事,像要找人傾訴。”
“她有沒有說什麼?”
“隻是說會來找我。”
對講機又傳來一句,“阿賢,一樓來電話找你。”趕緊下樓去接,卻又是掛了線,我才想起傍晚時也出現過一次,感到有些不妥,打了一通回撥,接聽的是個少女,猜出應隻有十六七歲,“我們是白皎圖書館的,請問你找我們有什麼事?”
“圖書館?我們可從來沒有打過電話過去呀。”
“可我今天接到有兩個,都掛了線。”
“掛線?難道……”電話那頭支支吾吾,半晌才回著說:“其實這手機不是我的..”
“哦?”一陣莫名其妙,又說:“那是誰的?”
“是我媽的,她,她……”又開始支支吾吾起來。
“你趕緊叫她聽,或者讓她一會回複我們。”
“恐怕你們是聽不到她的聲音的……”
“怎麼回事?”聽了半天總覺得對方在隱瞞什麼。
“我媽死了又七天了,今日,今日是她的頭七。”聽得我一陣冷汗,一時猝不及防,忙問:“那,你們,哪天有空?”
“有什麼事嗎?”對方問。
“圖使館對麵有家霧月咖啡廳,方便的話我們想在哪兒跟你了解一些情況。”
“明天,就明天好嗎?”對方懇切問道。
“好,明天九點,我去霧月咖啡廳找你,請問你貴姓?”
“我姓伊。”
“好吧,伊先生,明日九點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