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章紅在河邊練著劍,他一招招準而有力,豆大的汗珠隨著他的動作滴滴撒落,刷刷的聲音在空氣中響個不停。宋三坐在一邊瞧著,時不時提些建議——手抬高,腿打直。
李章紅練完最後一遍,喘著氣坐下休息。
“宋大哥,有你看著,最近練劍越來越順暢了,你這麼厲害,怎麼自己不用劍呢”
宋三笑笑,說自己隻懂得皮毛。
李章紅覺得他是在敷衍,但也沒多說什麼,隻笑著道謝。
“哎,我們在這兒都待了四天了,什麼時候才能繼續前進啊”李章紅皺著眉擦拭著劍身。
宋三淡淡道“誰知道呢,總歸不是我們能決定的”
李章紅點頭,起身去河邊洗了把臉,清爽了許多,“那我們回去吧,也差不多該開飯了”,宋三應聲站起。
顧臨舟端著飯菜進了夏康的帳篷,帳裏桌椅都整齊地擺放著,不再像前幾日那般像是被打劫了一樣亂成一團。
夏康坐在軟墊上,雙手捂著臉,緊閉的嘴唇沒有泄露一點點情緒。聽見腳步聲,他隻是略微動了動身子,放下手,看了看。
“殿下,該用晚膳了”
夏康擺擺手,顧臨舟就當沒看見一樣,上前去擺好了飯菜,再把筷子放在了夏康手上。
夏康哼笑了一聲,“臨舟,我吃不下”
顧臨舟往後退了一步,“吃一點就好”
夏康拿著筷子的手癱在桌上,重重地歎了口氣“這幾天我想了很多,我還是不信酈華會……,可你怎麼會騙我呢”
顧臨舟微微抖了抖身子,夏康並沒有發覺,隻是自顧自地說,“接著我就想那一定是單驍僥騙了我們,可我卻想不出他的目的,況且”夏康譏笑一聲,“我與他交過手,他不是那樣的男人,他根本不需要耍這些手段來達成什麼目的”
顧臨舟安靜地聽著,夏康的聲音太輕,他必須細細聆聽。
“可這樣一來就說不通啊,說不通”夏康低聲呢喃。
顧臨舟聽得心裏一陣陣酸楚。
對夏康來說,這怎麼說得通。
“她怎麼可能會……”
夏康的聲音還在低低地飄蕩,顧臨舟開口道“那也要請殿下好好吃飯,活到信使傳來消息說是誤報,公主還好好的才行”
夏康愣了愣,抬起了頭,他想說——別安慰我。可他這番舉動除了安慰還能得到什麼?那天派了人去北曆後他便下令全體紮營不得再前進,他要等到信使回來為止,若是,若是酈華真的去了……他也要去北曆把她接回家,哪怕再難再險。
他沉默地舉起碗艱難地咽下了幾口粥後便把碗推到了一邊,顧臨舟理解地把幾乎沒動的飯菜又端了出去,夏康沒再說一句話。
另一處帳篷裏,呂豫一手玩兒著石子兒,邊問“王爺,咱們就這麼等下去?”
書案後的單驍僥點了點頭“必須等下去”
呂豫撇了撇嘴“不會有詐吧?”
單驍僥依舊埋頭在書案上一堆書信中“夏康現在沒這個心思”
呂豫堅持著“咱們就這麼等他派出去的人送消息回來?萬一他帶一堆人回來款待咱們,那可不好玩兒了”
單驍僥這才抬起頭來,半邊眉毛向上抬起,眼神似乎很費解“自然是有人跟在其後監視的,一旦有發現,立即下手”
呂豫聞言,咧嘴不好意思地笑笑“我這人就愛瞎操心,不過”,呂豫的表情嚴肅起來,“在這停留這幾日已有不少士兵想逃回北曆,這樣下去不是個辦法”
單驍僥黑幽的雙眸筆直地看向呂豫,“這樣不好嗎?”
呂豫沒想明白“怎,怎麼好?”
單驍僥放下毛筆,眼神淡漠而無畏“行軍路上擅自離隊就是逃兵,逃兵該如何處置?”
魯豫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答“該斬!”
單驍僥這才點點頭,“你知道怎麼做就好”,仿佛是看出呂豫眼中有猶豫,單驍僥冷冰冰的聲音再次傳來“記住,對我們而言,他們是敵軍”
魯豫連忙點頭、其實像魯豫這樣曾經的土匪頭子,是不會去憐惜這些士兵的性命的,就像是打架,你打我一拳我踢你一腳,何況還是對方來挑釁的。但他這是土匪本性,而單驍僥可是王爺啊,沒想到一點也不手軟,說“斬”就像讓人去踩死一隻小螞蟻一樣。
就這樣,從皇城浩浩蕩蕩出發的五百精兵已變成了日夜心驚膽戰的不足一百的散兵。
魯豫退下了,秦衛和童簡一起進了帳。
童簡先報“稟告王爺,先頭部隊已秘密潛入汶州附近,城內沒有發現異常,但如顧臨舟所言,發現了在汶州以外南北分界之處駐紮的北曆和南疆的二十萬精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