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暮日之光(十)(2 / 2)

“翔子啊,阿爸告訴你一個秘密。阿爸有時侯會出一趟遠門,我知道這堵矮牆肯定是困不住你這個小滑頭的,所以啊,阿爸特意在盆景下麵藏了把鑰匙,以後你就可以自己進屋了。”

梁飛翔望著一地的落葉堆積,風輕輕地拾起葉瓣的脈子,又落到灰塵彌散的庭院裏。阿爸熟悉的聲音一直在他的耳畔邊繚繞著,他眼角的衝動,終於讓那片紅海,泛濫成了湧動的浪花。

屋子被阿爸整理的非常整潔,整潔的牆壁上已經沒有留下一副的畫來。當然,角落裏的那個女人,也被他裝進了他的行囊。房間裏剩下的也大概隻有值得回憶的東西了。

他走進阿爸日常畫畫的那個房間,一張已經破舊生情的木桌,他的手停在了敞開的抽屜上麵。

一封阿爸留下來的信,旁邊一個精致的木盒,上麵用藝術字雕刻著三個字——暮光盒。

翔子,請原諒阿爸的不辭而別,看著你長大,早把你當作是自己的親身孩子。還在生阿爸的氣!氣阿爸不肯教你畫畫。但你想像阿爸一樣一輩子沒有出息嗎,活了這麼久都不知道自己到底為了什麼。阿爸很慚愧的把那句話告訴你,而自己卻從來沒有做到過。甚至最美好的東西是什麼,阿爸到現在為止都還沒有弄清楚。

但是到了那天,阿爸意外的從你身上看到了自己過去年輕時候的樣子。阿爸理解你的想法,就像阿爸當年固執的來到這個地方,畫了這麼多的畫,雖然沒有成明過,但是阿爸告訴你,阿爸從來沒有後悔過,我想畫裏麵的東西就是阿爸認為美好的東西,現在,阿爸也要開始去追求那些美好的東西了。

翔子,喜歡畫畫放手去吧,阿爸的房間裏為你留了很多阿爸早期的作畫心得,拿去看看,彌補阿爸沒盡到的責任。不要難過,阿爸走了,希望你自由地飛翔——

梁飛翔靜靜地站在房間的窗口,手心裏的信被他緊緊地攥著,抓成一團。窗外,一陣風又吹過,重新打落幾瓣枯黃的樹葉,從他的眼眶前徐徐落下。他的腦海裏空白了許多,安靜了許多。阿爸追逐了半生的幸福,畫過無數張美麗的圖畫。但是時間卻總像在跟他開玩笑,他離的這麼遠,如果在那天深夜的夢中窺見阿爸老淚縱橫的樣子,他的掙紮又該是怎樣的蒼白無力。像著阿爸告訴他的話,他隻有拿起手中的那支畫筆。他想起阿爸隻是重新出發去追求他美好的東西了。

他的手又緊緊的握住了那個刻著暮光的盒子。等到他鬆開的時候,盒子上的字,烙在了他的手心裏。他不懂字上麵的意思,僵硬了的麵容,餘下了一道深邃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