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顧之間刀槍劍戟斧鉞勾叉十八般武器威風在目,哪一件不是神兵利器,舉世難求?惠賢不由感慨,外祖母與舅舅對母親對王家真是窮盡恩寵。
惠賢正沉思間,忽聽瑤華輕輕叫了一聲,惠賢方才醒轉,見瑤華訥訥立在門口並不敢邁步進來。這屋裏的兵器不少都是血洗百遍沾染殺氣的,瑤華年紀小,難怪她害怕。惠賢便恭恭敬敬地退出去,對瑤華道,“走吧!”
瑤華眉間鬆懈,舒一口氣,忙忙地走了。
惠賢緩步出了樓閣,隻見瑤華站在陽光下,步子猶豫,迫不及待要走開了。惠賢哂笑,便走過去牽著瑤華手道,“我們去後園。”
兩人又走到後園看那滿園錦繡,因是秋季,萬物蒼翠總帶一點悲涼墨綠,總不如盛夏令人愉悅。不過這園中遍植月季,正是時節,那花兒爭奇鬥豔薈萃繽紛甚是妍麗。
瑤華跑進那圃間小徑,摸摸這朵瞧瞧那朵,嘴裏嘀嘀咕咕嘟囔著一堆。惠賢隨在她身後,看她那一副天真模樣,心中多少愛憐真是道也道不盡。這時想起自己的年歲婚事又不免悵然,感慨以後不能常伴父母姊妹,也到這時才猛然驚覺以後這闔家團圓的日子怕是少有了。
瑤華轉了一圈回來,見惠賢蹙眉踱步,色正無喜,便問道,“姊姊,這景色不美嗎?”
惠賢道,“甚美,不過我意不在此。”
瑤華又道,“姊姊你又想什麼心事,愁眉苦臉的,真是辜負這花兒千辛萬苦綻放了。”
惠賢見她倒說起自己來了,心下好笑,作好奇狀,道,“你怎知她辛苦了?”
瑤華說,“怎的不辛苦,好幾個月才盛放一次,還要對著你們這些文人雅士的酸臉曲眉,真是好不難過。”
瑤華說著還要做出一副苦臉,倒把惠賢逗笑了,於是道,“好好,還是你通透,我愚笨不堪,今日真是受教了。”
瑤華把臉一昂,嘻嘻一笑,又跑開來追花逐草去也。
惠賢看她一時一個心情,還是宛如幼時,也不知她這脾氣是幸是禍了。
這一日惠賢陪著瑤華把府中遊覽一遍,終使得她心滿意足,憤懣盡去。
其後幾日,和順公主與惠賢照常入宮侍奉太後。這一日上午,惠賢替太後按揉肩臂,和順公主陪太後說笑,正和樂間,丫頭來報,道十一皇子請安來了。
太後與和順公主不由相視一笑,惠賢知她們觀望自己,便充耳不聞,眼鼻觀心,紋絲不亂。
太後傳了十一進來。十一向太後、和順公主請安,又與惠賢見禮,便坐在下首聽太後的問話。
太後道,“老十一,最近可好?”
李經世道,“回祖母,孫兒一切都好。”
太後又問,“近來都做了些什麼事?”
李經世道,“還是在吏部曆練,沒有什麼別的。”
太後又問道,“你七哥呢?”
李經世回道,“父親留哥哥議事,約摸還有一會兒。”
太後點頭,又問惠賢道,“聽聞你與老七甚是投緣,還曾去過他府上?”
惠賢答道,“是,七表哥識度恢宏,言談廣闊,不由得人不敬佩。”
太後笑言,“老七自然不錯,你也很好。”
惠賢低頭恭敬道,“不敢承外祖母誇讚,惠賢見識淺薄,遠不及七表哥。”說完又不吭氣,畢恭畢敬地侍奉著太後。
太後看著這低頭的二人,心中歎息,一個榆木腦袋,一個無所用心,又是風馬牛不相及的性子,遂想起李克研日前言語,倒真有點懷疑是否點錯了鴛鴦譜。
和順公主看二人狀態,心裏也覺得二人不大相配,雖然十一為人實誠,可惠賢本性不活潑,本來期望兩人相互了解體諒,性子磨合磨合能相處得宜,可照如今這情形大概也不可能了。
和順心中有了想法,再觀太後臉色,向太後道,“母後,今日來了這麼久,光陪著您說話也沒去瞧瞧皇嫂,不知她前夜醉後可好?”
太後笑道,“你隻管去瞧她,我有惠賢陪著就是了。”又道,“十一,你可去皇後那兒請安?”
李經世答道,“沒有。”
太後便笑道,“正好陪著你姑母一同去。”
李經世忙答應,與和順公主一道退出去了。
二人一走,太後便握住惠賢的手,親切問道,“惠賢,你實話告訴我,十一這人你覺得如何?”
惠賢垂頭道,“十一表弟心善意誠,中庸內斂,是個好的。”
太後又接著問道,“你可中意?”
惠賢沉默不語。
太後歎息,道,“我原覺得十一是個好的,你若嫁給他必然能和和睦睦共度一生。”又看看惠賢低頭的模樣,續道,“日前老七與我講了一番話,倒讓我疑惑了。你可知老七與我講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