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出了太後的淨梧宮,正是一條平坦大道,順著這石道直走,不遠處是皇後的鳳鳴宮,若是半途轉折,經過穿雲湖便是禦花園。李克研意欲去往禦花園,向惠賢道,“惠賢表妹,此時天尚不熱,黎雲她們定在園中玩樂,不若先去園中。”
惠賢不甚在意,因此道,“聽憑表哥做主。”
李克研與惠賢走在前方,李克研的隨侍落後十幾步侍候著。
兩人靜默地走了一段路,惠賢眼觀鼻,鼻觀心,臉上絲毫不現尷尬扭捏之態。
“前麵便是穿雲湖,“李克研先道。”
惠賢微微點頭,道,“此處便有一縷荷香了。”
李克研笑道,“不若去湖中水榭長亭。亭子四麵環水,是個好去處。”
惠賢頷首微笑。
亭中有一副石凳石桌,此時恰好有三人附在石桌上,其中兩人對弈,一人觀戰。
惠賢凝神細看,正是黎雲與扶婉,另有一位宮裝女子,觀其年紀穿著應是後宮嬪妃。
黎雲與扶婉尚未回神,猶自沉浸於棋句,隻拿婦人瞧見了李克研與惠賢,回轉身來,身形傲然,自有一股風流別致。
果然,李克研上前行禮道,“婧妃娘娘安。”
那婦人頷首微笑,道,“七皇子大安。”
惠賢也行禮道,“惠賢給婧妃娘娘請安。”
婧妃笑道,“這便是惠賢郡主了!黎雲、扶婉巴巴望著你來已三月有餘了。”說完用那一雙妙目美睛柔柔地打量著惠賢。
“哎呀,教你吃了我這幾子。”黎雲輕呼道,又下了一手,才與扶婉站起身來。先叫了一聲“七哥“,再向惠賢見禮,道,“惠賢表姊。”
惠賢也行禮道,“黎雲表妹,扶婉表妹。”
黎雲向著李克研、惠賢道,“七哥、表姊你們欲往何處?”
李克研笑道,“領太後娘娘懿旨招待惠賢表妹,並沒有特定的去處?”
黎雲拍手道,“整好和我們一起下棋,午後再去我宮裏用膳。”
李克研看向惠賢,惠賢微笑點頭,於是,李克研笑道,“好,你可得用心招待惠賢表妹。”
“那是自然。”黎雲微笑著,重又坐在石凳上。李克研、惠賢站在棋局旁,觀看二人對弈。
一局結束,婧妃娘娘道,“你四人自玩耍,這日頭漸高,本宮略有些受不住,要先行告退了。”
聽聞此,扶婉便說道,“娘親可是身體不適?可要傳醫?”
婧妃笑道,“扶婉你自取樂,有你苊姑姑照看我,你還不能放心嗎?”
扶婉笑笑未言語。
四人遂起身恭送婧妃娘娘。
待婧妃走後,四人又落座,黎雲並扶婉重續棋局。
看她們下了一會兒,惠賢向來不精於棋藝,在這上麵也無甚愛意,隻是眼下他三人專心於此,便也順意看起來。
這兩人的棋風迥異。黎雲棋路不順,但屢出奇招,就如攀登山巒,於無路處又逢生。而扶婉一步一步均是工工整整,不出書籍教導,然而她技藝深厚,惠賢自認能理解她所下每一步,但整個局麵卻非她所能看清。黎雲若勤加練習或許日後能獨成一家,但今時今日,扶婉勝黎雲不知幾籌。
落局之後,李克研笑問道,“黎雲,扶婉讓了你幾子?”
黎雲也笑著回答,“五子。”
李克研道,“你這樣習而不思,三年之後扶婉就不會與你對弈了。”
黎雲笑道,“你隻管取笑,我又不成國手,如此鑽研作甚。”
李克研無奈道,“你總是有理!”又提議道,“日頭漸大了,我們速去園中。”
其餘三人都點頭稱是。
李克研又招來隨侍吩咐道,“先去遼然亭中準備,備些茶水與瓜果,挑些時下新鮮的。”
侍從答應著去了,扶婉道,“還是七哥想的好,遼然亭平日少人遊覽,去那兒省的旁人打攪我們。”
李克研微笑著應了,向她三人道,“請。”
四人並行前行,雖遼然亭較遠,四人緩緩而行,倒是不累。
到得亭中,各樣事物均已備好,茶是上好雪中霧,瓜果也都是極新鮮的,猶帶水色。
黎雲屏退左右,向李克研巧笑道,“七哥,黎雲有一事相求。”
李克研笑道,“那又如何呢?”
不待黎雲回答,扶婉便說道,“七哥,扶婉也有一事相求。”
李克研道,“今日是什麼日子?七哥倒像是有了通天本領了。”
扶婉笑道,“七哥不必為難,黎雲姊姊的事與我的是一樣的。”
李克研道,“哦,有什麼事值得你們二位同時相求的?”
黎雲與扶婉相視一笑,而後,黎雲說道,“七哥知曉最近母後遴選眾多世家子弟嗎?”
李克研道,“後宮事宜,略有耳聞。”
黎雲又道,“七哥可知為何?”
李克研反問道,“為何?”
黎雲道,“自是為惠賢表姊、扶婉妹妹並我選婿。”
李克研奇道,“選婿之事由母後主辦,與我何幹?”
黎雲道,“七哥,你聽我說。自古來,男女婚配均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這樣盲婚盲配不知錯殺多少女子幸福,如今隻是想讓七哥你幫妹妹一把,成全妹妹一生幸福。”
李克研無奈道,“不知你要我如何幫忙。”
黎雲、扶婉聽聞此言,齊聲道,“多謝七哥。”黎雲又道,“七哥你隻需挑一個日子,將那些男子請到你府上做宴,我們三人暗中查看一番,心中也好有個知曉。”
李克研問,“這差事倒簡單,但不知你們二人如何出宮?惠賢表妹如何出公主府?”
黎雲扶婉麵麵相覷,無言以對。
惠賢道,“到時黎雲,扶婉表妹隻說去公主府,待出宮直往七表哥府中便是。”
李克研道,“姑母怕不是那樣好欺瞞的。”
惠賢又道,“母親日日進宮陪伴外祖母,隻要府中布置得宜,瞞過她倒不難。”
李克研道,“不好,如此一來你又如何出府,豈有客人來了,主人都不在府的。”
惠賢道,“表哥你有何高見。”
李克研道,“你們不若說是去十一府上,然後三人共往我那去。十一那裏人少,隻要他配合著,不易露出馬腳。”
三人均點頭稱是。
李克研又笑道,“這下可稱心了。”
黎雲便笑道,“多謝七哥疼妹妹們了。”
李克研隻笑笑並不居功。
於是,四人又閑聊起來,談論些詩集畫作,這一上午倒也不難過。近晌午的時候,黎雲宮中來了一個小丫頭,請了四人回去用膳。惠賢心中惦記著學習推拿術的事,午飯一結束,她便起身告辭,黎雲知道她有正事也不留她,因惠賢是與李克研一同來的,七皇子便也起身告辭,與惠賢同往太後宮中去了。
晌午時分,太陽正烈,前後都是打傘的侍從,惠賢不好向李克研提起自己心中那一點要求,待的到了淨梧宮,下人們都退去了,惠賢才道,“七表哥,惠賢也有一個不情之請。”
這一路,惠賢都甚少說話,普一開口倒讓李克研沒想到,但他還是微笑道,“不知表妹有什麼煩心事?”
惠賢搖頭道,“倒不是我的煩心事。”便把瑤華的心願與他講了。
李克研笑道,“這倒不難,哪****到我府中拜訪,咱們再商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