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順公主道,“今日不必早去,你在我這兒用過早膳。”
惠賢應了,便坐在公主下首。
不想公主又道,“這次我們為何回來你也是知道的,你心中要早有計較。”
惠賢道,“我知道了。”
和順公主看她還是一臉平淡的樣子,道,“知道是知道,你也要真正計劃起來才是,不要連自己想要什麼樣的相公都不知道。”
惠賢點點頭,正色道,“我省的。”
和順看看她,歎了口氣,“若微,你總是這幅模樣,若是連自己想要什麼都不知道,談何幸福呢?”
惠賢也道,“母親,我若是知道自己想要什麼就好了。我心中也曾有一個想法,隻是,我日思夜想深知這件事不可行,便也隻得順從這禮教了。”
和順公主沉默不語,她看著這個女兒,十九歲青春年少的年紀,卻有一種成年男子都不能企及的鎮定自若,平日裏少言寡語心中卻是另一番天地。她忽然覺得對不起惠賢,倘若惠賢生為男子,那麼便不會有這些憂愁煩惱了。隻是如今,她隻能回答,“惠賢,母親也不願逼你,隻是這件事並不由母親做主。”
惠賢愈加低眉順眼,說道,“我知道。”
和順仔細看著惠賢的神色,心中愈加不是滋味,但她也隻能吩咐侍女傳膳,把這件事揭過去,而不能給她的女兒任何承諾。
母女二人用完早膳,略略歇息便入了宮,來到太後宮中,太後正歪在榻上,手中拿一本戲詞話本,慢慢看著。
見她們來,太後忙笑道,“來來來,坐我身邊。”
和順公主依言坐在榻上,偎在太後身邊。惠賢仍是撿了矮凳坐在和順下首。
太後笑說,“錦客,快去把壓箱底的好茶沏上再叫小廚房做些糕點來。”
和順也笑說,“母後,快別叫姑姑忙活了,茶可沏上,這茶點卻不必了,我與惠賢都不是愛零食的人。”
太後親熱地撫著和順的手,“我記得你當年卻愛這些吃食的。”
“母後啊,“和順哀說道,“我如今的年紀正得注意著,養生之道不可廢,否則以後自身遭罪。”
太後聽她如此說,道,“好,好,好,還是和順你想的遠啊,母後如今可不是飽受病體之痛。”
和順歎道,“母親當初也是為了我和皇兄……和順這些年來卻為一己之私不能常侍母親身邊,實在慚愧。”
太後笑說,“阿彌陀佛,不過是一點吃食竟惹得公主你神傷,真是哀家的罪過。”
和順也笑了,“多謝母親體貼疼愛我,”又拱手道,”大恩大德沒齒難忘。”
太後拉著和順的手,開懷笑起來。
這時,錦客也端著茶水上來,惠賢便坐在下首品著茶水。
太後見惠賢不言語,以為她陪在母親、祖母身邊頗受拘束,便說道,“惠賢,祖母這並沒有什麼趣味兒,幸而,黎雲宮中並不遠,你不妨去她宮裏。”
惠賢恭敬道,“惠賢久不見祖母,甚是親切,聽您和母親談話並不無聊。”
太後笑道,“那難為你了,若是覺得無聊了,可以和錦客姑姑說,讓她領你去宮裏遊看遊看。”
惠賢微微一笑,道,“是。”
太後便轉向和順公主說話,兩個人顏笑晏晏甚是開懷。
過一會不知聊到什麼,太後說道,“今年宮中可要好好熱鬧一番。”
公主也頷首笑說,“是了,惠賢,黎雲,扶婉,這三個都該許人家了,十一也已十七,也當大婚了。”
太後睨了一眼惠賢,接道,“這一段時日皇後並各家命婦處處留心,可是尋得不少好兒郎。”
和順公主笑道,“母親您可得為我們惠賢仔細挑選,擇一個如意郎君。”
太後笑了,“那是自然,但不知惠賢喜歡怎樣的,善文還是善武?”
不待惠賢作答,公主便道,“自然挑那文武雙全的。”
太後笑指了一下公主,問惠賢道,“你的意思呢?”
惠賢答道,“孫女兒沒什麼大的要求,隻求能夫妻相敬如賓罷了。”
太後說道,“這麼說來,當選一個善文的,”說著看了一眼和順公主,又道,“若是一個莽夫將軍,整日裏滿嘴齷齪,哪來的相敬如賓喲?”
和順聽太後打趣自己,便說道,“母親這麼說王子楊我可不依,他雖是武夫卻也懂得儒家之道,若是文縐縐起來教我也自愧不如。”
太後說,“如今倒如珠如寶了,當初是誰嫁過去還不願意的,嫌人家莽夫無知。”
和順見太後當著惠賢的麵拿當年之事逗趣,不免羞燥,忙道,“母親快別說了,這都是女兒不識好人心,得罪了上仙,還請上仙饒恕。”
太後聽她自比為寵物,不由樂了,向惠賢道,“你母親忒不自重,竟然這般自比。”
惠賢無以應答,隻得抿唇一笑。
倒是旁邊的錦客笑說道,“太後,公主這般自貶為您逗樂,您也體諒則個,饒了公主。省得她心中嘀咕。”
太後說道,“好好,既然錦客求情,我就饒了你。”
和順忙道,“那多謝母後包涵女兒了。”
太後正欲說話,這時進來一個丫頭稟報道,”太後娘娘,七皇子殿下來了。”
太後先笑一聲道,“今日倒熱鬧,”轉而向那宮女說道,“叫他進來吧!”
果然,不多時,一個著玄色袍服的年輕公子進來了,一進來便請太後祖母、公主姑姑安。
惠賢見他麵善,不由仔細想了想,方覺得這人確有點麵善,若非昔年上京與這位最相熟,恐怕惠賢也不能認得。
七皇子見惠賢坐在下首,便向她行個書生禮,道,“惠賢表妹。”
惠賢也起身行禮,道,“七表哥。”
太後看他倆這樣客套,不由樂了,道,“都是自家人,作甚這樣多禮。這樣吧,老七,你領惠賢在宮中走走,與你表妹熟悉熟悉,若是遇見你兄弟姊妹便都一起玩耍吧,不用來陪我這老婆子了。“又對惠賢說道,“今日不必陪祖母用膳,也不拘在誰個那裏,你自己決定,不用羞燥。”
李克研與惠賢均道,“多謝祖母。”
太後笑著揮揮手,李克研並惠賢便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