適逢小勇進屋,遂拉住弟弟講說一通。
沒想到小勇居然是個天生的武學奇才,王同進僅僅講說一遍,居然就手舞足蹈開來,看起來有摸有樣。
月夜下,沒有名貴的犀牛角,兄弟倆雙手各持一隻圓月彎刀狀的水牛犄角,開始實兵演練。
結果再次讓王同進大吃一驚。
他來來回回的舞動著手中的犄角,但因為始終不能把握住犀牛的神韻,揮灑間腳步顯得漂浮,揮舞的犄角也別別扭扭的,整個人如同醉酒一般,而小勇則練得虎虎生風,漸至有板有眼,大開大闔之間,有一股子一往無前的慘烈氣息。
仔細一想,王同進也就明白了個中關竅!
弟弟天天跟著父親宰牛剔骨,不僅盡得牛的神韻,還對其髒腑構造氣血運行極為熟稔,兼之近年來,每次曹正一刀捅入牛脖子,抽刀閃退之際,他都抱著半人高的木桶,閃電般衝上前去,一滴不漏的接住滿滿一桶牛血。
一桶牛血少說重達百餘斤,他抱在懷中,依然健步如飛,幾年下來,精瘦的小胳膊上根根大筋虯結嶙峋,極為孔武有力。
如今,乍然聽聞犀牛九式,他渾金璞玉般純淨的腦海,瞬間透徹個中真諦,自然也就輕易入門。
當是時,王同進衝出廚房門,閃身藏到一根廊柱之後,見死老道和父親將腦袋探出門外,沒有看見他的身影,伴著父親的拉扯和“喝酒”的聲音,死老道才罵罵咧咧的縮回頭。
他抬袖拭了拭嘴角的血跡,咬牙切齒的奔到肉鋪,透過簾子縫張看,見娘親坐在櫃台後的火盆旁,額頭汗津津的,抬頭輕聲道:“小勇,我的好孩子,真是難為你了。”
順著母親的目光看過去,隻見小勇正站在肉案前,雙腳踩著小板凳,揮舞著寒光凜冽的剁肉刀,劈劈叭叭的跺著牛肉餡,頭也不回的嗬嗬笑道:“娘,沒事的,小勇有使不完的力氣,不象你上了年紀,不經累!”
王同進就那樣站在簾子外,任憑風雪卷動發梢。
一刻鍾過去了……
半個時辰過去了……
一個時辰過去了……
直到曹正將牛大骨處理完畢,上前搶過小勇手中的夥計,才低低的呼喚一聲:“小勇,你來一下。”
“哥……”
“兒子……”
不待母親追出來,王同進抬袖掩住嘴角的血跡,轉身瘋跑,一邊跑,一邊嚷道:“娘,沒事,我叫小勇去打雪仗!”
月亮在雲端裏搖曳,狗在兄弟倆身邊穿來搗去,嘴裏時不時發出低沉的嗚嗚聲,氣氛有些肅殺。
王同進這次有備而來,兄弟倆一人手持一根牛犄角,守在黑魆魆的巷子深處,決心要等老道出來,狠狠地敲他悶棍。
但是,兄弟倆左等,不見老道猥瑣的身影出現,右等也不見出來。
直到月上中天,王同進才反應過來,笑罵一聲:“操,這個死老道肯定去花煙間找野雞阿金去了。”
東西為街,南北稱路。
位於馬市街的這座花煙間,位於王氏屠宰廠的西邊,僅隔一堵籬笆牆。
花煙間那個野雞阿金十三歲的兒子阿大,是和王同進哥倆從小穿開檔褲一起長大的,王同進小時候沒少去花煙間亂躥。
不過,大概阿大的娘親雖然流落風塵,但是頗能識些字唱些小曲兒,很是明白事理,起碼對阿大的學業頗為看重。
阿大六歲時就上私塾,比王同進上僧學還早了兩年,待縣立初級中學成立之後,他娘又送他去那所西式學校讀書,還讓他住校,開支不菲,個中母子情深,頗為動人。
還是哪句話,歌女在這個時代,名聲並不是那麼汙濁低賤!
兄弟倆躡手躡腳的摸進了花煙間的後院,因為兩家隔著一堵籬笆牆,阿大家的狗也不叫,而且那條母狗,見王家的公狗躥過來,兩條狗瞬間相互咬著尾巴轉起了圈子,跟一對久別重逢的小情侶似的,顯得極為親昵。
花煙間的生意近年來也是極為慘淡,淩晨兩三點,已經人去樓空,唯有阿金的廂房內亮著明滅不定的燈光。
兄弟倆踅摸到廂房牆根,王同進伸出舌頭,舔破窗戶紙,往內張覷。
這一張覷不打緊,又惹出一些事來,頗有些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變數。
(親,新書試水,今天發最後一章,該磨合的文心文意已經差不多走上了正軌,力爭在五一發布,最晚不過六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