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黃河之北(2 / 3)

斯琴卡娃照著王同進的後腦勺就是一巴掌,極其鄙夷的數落道。

“要你管!”

王同進掄起胳膊,一拳背打在斯琴卡娃懸在枝頭逼近熟透玲瓏的胸脯上。

斯琴卡娃當即臉色變綠,“哎呦”一聲,雙手捂著胸脯,一膀子就將王同進扛得跌落板凳,摔倒在過道上。

雖說“好男不跟女鬥”,但對於自己的反擊,王同進沒有一點懊悔,因為他母親曾經無懼家暴,憤憤的數落他粗暴的丈夫:“你個栽岩的,打後腦勺會把孩子打傻的!”

那是好幾年前,王同進挑燈夜讀,他父親閑浪費燈油,照著他後腦勺就是一巴掌,他娘親當即嗔怪他父親,結果被他父親飛起一腳,狠狠的踢在她的小腹上。

王同進至今還清晰的記得他母親當即臉色蒼白,軟軟萎頓在地的情景。

“肅靜!”

伴著孩子們短暫的驚愕之後,隨即響起的眾聲嘈切,還有哄堂大笑,喇嘛尊者清喝一聲,敲一記木魚,將擾亂課堂秩序的王同進和斯琴卡娃叫上講台。

好在開明的喇嘛尊者不象刻板的私塾老先生那樣動不動拿著戒尺,因為屁大點事就將孩子們的小手打得紅腫,僅僅是讓兩人跪在蒲團上,像虔敬的小沙彌小尼姑般誦念一通《般若心經》了事。

但仇恨的種子已經埋下,斯琴卡娃放言:“王同進,你給姐等著!”

僧學下午四點就放學,王同進瞥了一眼雙眼噴火的斯琴卡娃,垂下腦袋,收拾好文房四寶,挎著作工粗劣的牛皮書包,匆匆的走出寺院山門。

紅牆佛寺建在半山腰上,四圍散落著零星的人家,山下河穀水草豐美,一到苦寒來臨的日子,逐水草而居的遊牧部落就會驅趕著牛羊駱駝,越過莽莽蒼蒼的陰山,從漠北來到漠南的黃河之濱安營紮寨。

山門前的三岔路口,中間的一條通往河穀深處奶茶飄香的氈房,王同進警覺的發現斯琴卡娃一母雙胞的兄弟斯馬洛蒙並沒從中間大路上下山回家,而是率著幾名身高體壯的青年,堵在左邊山路上虎視著他。

那是通往他家的路,他家就在東山一座險竣的城堡內,那是一座如同歐洲中世紀古老城堡一樣有著剁口形城牆的邊城。

他的心咯噔一下,扭頭想要返回僧學堂,隻見好幾個同樣強壯的同學簇擁著斯琴卡娃獰笑連連的逼上前來。

因為骨子中的血性和驕傲,兼之長期反抗父親暴力無情的養成,鞭策著王同進一定要將命運掌握在自己手中,而不是卑躬屈膝委曲求全的告饒,以換取別人的憐憫而苟活。

三十六計,走為上計!

王同進發現勢頭不對,當即躥向右邊的崎嶇山路,撒開腳丫子就跑。

他身後二百米開外,一群身體強壯得就象草原上金色小馬駒的青少年,一個個跟打了雞血般嗷嗷叫著,發出狩獵般興奮的大喊大叫,呼呼啦啦的追擊上來。

颼颼颼!

那是孩子們在追擊過程中扔出石塊的呼嘯聲。

斯馬洛蒙速度極快,一馬當先,迅速追近,他臂力過人,不時撿拾起堅硬致密的石頭,呼嘯著砸在王同進的肩背臀腿之上,勢如鷙鳥之疾。

嗤!

他再起一石子,打中王同進的耳朵,帶起一蓬血雨,罵罵咧咧的道:“兔崽子,你居然欺負我妹妹,我今天要打得你連你媽都不認識!”

一群青年這種暴力追襲少年王同進的行為,遠遠超過了打架鬥毆的範疇,有人更是囂張的吼道:“囉唕什麼,這傻小子居然往陰山上跑,追上去打死他也無所謂,最後被雪地上饑餓的孤狼啃得連骨頭都不剩,就算忤作驗屍都發現不了異常。”

在這肅殺寒凜的冬季,蒙古族牧人遷徙到陰山南麵的河穀之後,樂意把他們桀驁不馴的孩子送到寺廟,學習一些知識,沾染一些佛性。

事實上這也起到了一些效果,起碼通過剛才眾人的喝罵,這些青少年,如果不是因為王同進逃向人跡罕至的莽莽蒼蒼的陰山深處,植根於人性深處的殺機就不會如此肆無忌憚的暴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