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聽雨

今夜秋雨淅瀝,教室裏二班的同學都在奮筆疾書,教育學教授顧正揚留給學生的論文《學困生與破窗效應》,那是涉及到教育心理學、教學管理等多方麵的知識,學生在圖書館查閱資料後,正在教室裏奮筆疾書。在大學裏基礎學科,學生多不太重視,隻要功課過關就行了。顧正揚是位責任心極強的教授,他的作業由考試與日常作業兩部分組成。

盧偉搶過劉曉明的作業埋頭就抄,劉曉明著急地說:“老大,你COPY是很難過關的!”

盧偉沒好氣地說:“阿彌陀佛,先過交作業過關再說!”

郭麗紅白了他一眼,她挺煩同學弄虛作假這一套,她小聲地說:“抄襲可是會連坐的!”

李爍回頭說:“改改關鍵數據,換個事例,就OK了!”

郭麗紅搖搖頭,她埋頭讀起了餘秋雨的《文化苦旅》,這本東方出版中心出版的這本散文集1992年3月發行第一版,到2000年已第14次印刷,在文學日益低迷的時候,這本散文集能給餘秋雨帶來極高的聲譽。現在的文學青年,如果不談《文化苦旅》,簡直是落伍至極。

郭麗紅特別喜歡這本書,她覺得秋雨的散文素以文采飛揚、思維敏捷、知識豐厚、見解獨到。他的曆史散文更是別具一格,見常人所未見,思常人所未思,善於在美妙的文字中一步步將讀者帶入文化意識的河流,啟迪哲思,引發情致。她常常為他的精妙見解拍案叫好。每每讀到《道士塔》,她都要淚眼朦朧,為中國文化而哭。文章中國文化生存之悲烈,簡直在拷問每個國人的靈魂。每每讀到:

“1905年10月,俄國人勃奧魯切夫用一點點隨身帶著的俄國商品,換取了一大批文書經卷;1907年5月,匈牙利人斯坦因用一疊子銀元換取了二十四大箱經卷、三箱織絹和繪畫;1908年7月,法國人伯希和又用少量銀元換去了十大車、六千多卷寫本和畫卷;1911年10月,日本人吉川小一郎和橘瑞超用難以想象的低價換取了三百多卷寫本和兩尊唐塑………”

“偌大的中國,竟存不下幾卷經文?比之於被官員大量遭踐的情景,我有時甚至想狠心說一句:寧肯存放在倫敦博物館裏!這句話終究說得不太舒心。被我攔住的車隊,究竟應該駛向哪裏?這裏也難,那裏也難,我隻能讓他停駐在沙漠裏,然後大哭一場。”

她都感到無限悲憤,軍人強悍的血脈,使她常常想飛馬橫刀,把中國失去的一切都奪回來。她在宿舍裏,經常與同學談論讀書的感受,她們都義憤填膺地說:“這是我們國家的民族的傷口!”

一個不重視文化傳承的民族,無疑是悲哀的。當她們在揚州古街上,看到那些破敗的古老民居,那些殘存的台榭樓閣。她們都感覺到這都是曆史,都是文化,政府應該拯救和保護。

窗外,風帶著秋雨,淅淅瀝瀝的打在樓外裏那棵高大的欒樹上,葉子隨雨滴飄然而落,黃色的樹葉帶來陣陣秋意。雨就這麼不緊不慢地下著,整個世界卻充溢著一種難以言表的寧靜。

劉曉明獨倚窗畔,任憑這滴滴答答的雨聲將靈魂掏空。短短的四天,煉獄般的經曆已經結束了,那種激情慢慢地結束了。生活又要展開一幅新畫卷。繁華落盡,寂寞成殤,突然他想起美文的那首《當繁華落盡》的長詩。那種惆悵仿佛寫盡了自己的感受。

當繁華落盡,你是不是依然陪我到天荒地老?

我把心化成一顆苦果

放在離你最近的地方

聽著喃喃細語

你看不到

我的眼淚都化為了苦澀的年華

揚起頭看天

清涼的味道

不知道是不是天也嚐到了苦果

清風拂過臉頰 它說

孩子,願不願意跟我去看看大海

我說

我想去看看天涯海角

……………………

他突然感到了異常的疲憊,在經曆了與秦若蘭的激情後,那種失落感一直緊緊地纏繞著自己。的確,他沒有能力作出承諾,可麵對姑娘幽怨的眼神,他卻陷入了深深的自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