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典已經進行了好幾個時辰,賓客盡歡間東日西沉,灰白色的天幕垂下幾個月明星稀。
掌燈了。一盞盞紅彤彤的宮燈瞬間亮起,如同一隻降臨人間的火鳳在乾儀宮唳鳴。
然而誰也不會想到。禦膳房裏,裝著苓國珍貴食材的大箱子突然打開,一個黑衣人掀開箱子的隔板利索地跳了出來。
“行動。”壓低的聲音。
很快,一個又一個箱子打開,一個又一個黑衣人出來。
為了防止魚在途中死亡裝雪銀的箱子裏放了厚厚的冰塊,因而即使有一個人躲在箱子裏也不會有人懷疑箱子的重量。而隨著雪銀進禦膳房,這些黑衣人也兵不見血地進了皇宮。
短短幾瞬,幾不可見的迷煙彌漫了整個禦膳房。因為大典提心吊膽的宮人們毫無察覺地一個個七仰八躺地倒地。大典上的菜肴已經齊備因而這些人就算一直睡到明日也不會有人知道。這就意味著,事發以後沒有人會知道這些黑衣人到底是如何潛入宮中的。
真是縝密的計劃,想必也是預謀已久。
沒有發出任何聲響,黑衣人們飛快地在屋頂上跳躍,疾馳。一,二,三,三瞬之內,黑衣人們險之又險地躲進橋東底下,巡視的侍衛隊緊緊隔了一瞬就出現在了橋的另一端。
“行動。”像是知道侍衛隊會停留多久一樣,黑衣人們不慌不忙地緊接著離開,與侍衛隊擦肩而過。
這群黑衣人進入危險莫測的皇宮竟如入無人之境,皇宮天羅地網般的巡邏根本抓不住他們的蛛絲馬跡。而這一切都是因為他們詭異的行進路線,每次都能恰到好處地避開宮中的耳目。
而這路線無疑與別苑裏曾經上演過的演示別無二致。
而乾儀宮,依舊是輕歌曼舞,金樽玉著,暢飲酒酣的眾人絲毫沒有想過他們會是在暗中的一群毒蛇露著獠牙盯上的獵物。
汀泠泠——突然一陣清越的箏音讓眾人耳目一新。久聞葷樂,這樣清明的樂聲竟然讓人心中突然一頓,隨後便是安寧。
叮鈴鈴。箏聲愈來愈緩,最後在眾人有預料又沒有預料下漸漸遠去,然而還來不及歎惋,承接的鈴聲就已經響起。
一個曼妙的身影漸漸顯現,足上的銀鈴隨著動作有節奏的響起。
“她是瑞妃?”國主意味不明道。
“其稟國主,這是瑞妃娘娘特意為公主大典準備的舞蹈,也是恭喜國主。”
“有心了。”國主揮手,也不知放了幾分心思在瑞妃的舞蹈上。
瑞這樣的字諱很少會放在一個妃子身上,瑞妃有此殊榮卻正是因為她那出眾的舞藝。瑞妃在苓國時就有舞美人的名號,到了滇國,一曲祈福舞讓人驚豔,其中也有滇國國主。觀此奇舞,國主讚道‘一舞盈福’。從此瑞妃就成了瑞才人,最後成了瑞妃。
叮鈴鈴鈴鈴。銀鈴震顫著,映襯著婀娜的姿態,讓人驚歎瑞妃精湛的舞技。
瑞妃有些得意地看向鳳如華,這一場舞,說是為國主實則卻是為了苓國太子而跳。多年的宮中生活讓她明白,一個妃子如果沒有站在自己身後的勢力會有多麼如履薄冰,哪怕隻是狐假虎威。
鳳如華的眼底閃過一絲輕蔑,但他還是勾起了嘴角對瑞妃點了點頭,纖長的手指在案上緩緩地點著。
瑞妃意領神會,不動聲色地後退。三五個強壯的男子穿著奇異的服裝登場。
“這是?”
“這些人是巫。他們跳的是苓國祈福的巫舞。”
滇國與苓國相隔千裏,素來少有往來,今日這奇魚與異舞確實讓滇國的人眼界大開,嘖嘖稱奇。無疑,在場的臣子或多或少地認識到苓國並非如同他們原先想象中的那樣貧乏和不開化。
然而就在眾人賞心悅目的時候,突變毫無預兆地發生了。
那幾個巫跳著祈福舞朝高台聚攏,就在一瞬那之間,他們一躍而起,圖窮匕見,鋒利的匕首向著鳳如華的死門而去。
“有刺客!快拿下——”
侍衛們火速趕到,來不及告罪,侍衛裏的高手直接破空而至,險之又險地在匕首離鳳如華隻剩下幾寸的距離時擒下了那些人。
呼——眾人重重地呼出一口氣。
“說,你們是什麼人?”國主大怒,重重拍案。
被捉住的幾人冷冷看著,一語不發。緩緩的,黑色的血從他們的嘴角流下。
侍衛探了探他們的鼻息,回稟道:“已經斷氣了。”
鳳如華皺緊了眉頭,走下來伸手扯去了那些人臉上的奇異裝束。
“果然”鳳如華的臉色變得極為難看,“這些人根本不是我苓國之人。”
“這些人是珮國的。”突然延陵容肯定地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