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皇宮有特殊的氣氛,那是一種難以言說的感覺,似乎所有的人一夜之間失去了六情六欲,隻剩下喜這一情緒。
來來往往的人都笑得喜笑顏開,可喬筱揚總覺得,喜悅是那些張燈結彩的亮堂堂的紅燈籠的,而不是宮裏的人們的。
今日是公主延陵容的大婚之日。
“公主,國主怎麼能讓您今夜與那苓國太子行禮明天就啟程去苓國呢?苓國那麼遠,菱兒該不會以後都沒機會見到公主了吧?”菱兒哭得小聲,但還是讓一旁教宮規的嬤嬤聽到了,她的臉色立馬變得難看。
“哭什麼!公主出嫁你這像什麼樣子?不懂禮數的東西。”嬤嬤真恨不得縫上那張多是非的嘴,在主子出嫁之日掉眼淚真是嫌日子太順呢。
“嬤嬤,消消氣。菱兒不懂事。”延陵容輕輕拍拍嬤嬤的手,張口抿住了胭脂紅的唇紙。
再張口。是豔若夏花一樣的色彩。
而喬筱揚就看到這張美人的嬌唇一啟一合。
“都準備好了嗎?”
喬筱揚點點頭。
延陵容笑著戴上鳳冠。端是一個傾國傾城的美人。
菱兒疑惑地看著喬筱揚,身為公主的心腹,有什麼事是她不能為公主準備的,怎麼還要喬筱揚這個對公主沒大沒小的人來?
喬筱揚衝著菱兒意味不明地輕笑,直看得菱兒心裏發毛。
這丫頭這延陵容這裏待了這麼久,怎麼還學不會藏住心裏的東西啊?過不得昨天延陵容會說在她身邊能做這件事的隻有她了。這是一種嘲諷吧?
一女出嫁,舉國成慶。
不得不說這是身為公主的悲哀也是身為公主獨有的榮寵。
今天的京城是通紅的城池,今夜的皇宮注定是不眠的夜。
“喬小姐,您也該換衣服了。”嬤嬤冷硬的聲音催促喬筱揚。
真是差點忘了,她還是延陵容的陪媵,今天這場大禮她不是觀眾而是一個配角。
“嬤嬤,把這隻金步搖給筱揚戴上。”
“公主,這……”嬤嬤為難道,“喬小姐隻是陪媵,是不能著紅色的更何況戴金。”
“多謝公主好意但我受不起。”喬筱揚利索地起身,麵上沒有任何脂粉,素麵朝天,身上更是一體的黑色,可無端端讓周圍的人感受到了儀度天成的驚豔。
陪媵從來隻能是公主的陪媵,嬤嬤冷著臉把喬筱揚頭上唯一一隻簡單的玉簪也拔了下來,暗暗地揣在袖子裏。
“怎麼什麼也不戴反而愈發好看了?”菱兒驚訝地小聲嘟囔,讓嬤嬤恨恨瞪了眼。
“我說的是實話嘛。”菱兒撇撇嘴,小跑著跟上已經擺駕向乾儀宮而去的公主。
至於喬筱揚,自然不會有做步輦的資格。她不急不慌地跟在儀仗隊的最後。
嗚——嗚——
宮道兩邊響起低沉的角號聲。
叮叮叮叮,一路上,宮殿的樓台處還有眾多的樂師敲響著編鍾,此處與彼處共鳴著。
伶人們不知疲倦地跳著十人舞,聚散而又分離,分離而又聚散。
這場景實在是太過喧囂,因而誰也不會發現一個小小的陪媵消失在了隊伍的最末尾。
喬筱揚東拐西拐地按照自己記憶中的路線進了一座別苑裏。
如果有熟悉皇宮的老宮人在的話他一定會很快認出這是專門為他國尊貴的客人準備的住所。而現在,這裏隻有苓國太子住著。
“呦,你就是那個滇國公主嫁給太子的時候附帶的那個?”魯達手明眼快地把來人拽進來,不放心地看了看身後有沒有跟著的人。
喬筱揚從魯達手裏抽出衣袖,隨手整了整,沒好氣道:“滇國自古有陪媵的製度。”
“那不就是附帶的嗎?”魯達嘁了聲,突然把臉湊近喬筱揚,兩眼看得都快成鬥雞眼了。
“咦,仔細看,你長得還挺好看的嘛。要是太子不要你的話,你就嫁給我好了。”大個子說完還不好意思地紅了臉。
“不需要。”
“誒,怎麼這就拒絕了?姑娘爺可是苓國有名的戰將呢,你跟著我絕對是大口吃肉大口喝酒,你別看我長得像是個大老粗,其實心”
“其實就是個大老粗。”盧蕭實在聽不下去了,冷冷打斷,“都說滇國延陵容公主隻能算是美色,但真正的絕色卻是臨江仙喬小姐,而且智慧遠不輸於美貌。若喬小姐真的有意太子,那倒是我苓國之幸。”
“盧先生的意思,是要太子堂而皇之地寵妾滅妻?”喬筱揚饒有興趣地看向盧蕭,她總覺得這個盧蕭就是個笑麵虎,長得手無縛雞之力卻絕對是個比魯達那樣的武夫要危險數倍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