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子，別胡說。”嚴雪梅說。
胡金剛不吭氣了，悶頭朝前走。
“哎，胡子，這可不像你的性格呀！”李海波激他一下，“把話憋在肚子裏頭不怕生蟲子啊？”
“同誌們心裏都憋著一口氣，也都憋著一股勁兒，心裏急呀！”嚴雪梅說：“尤其是大家學習了人民日報《元旦社論》，從廣播裏聽了周總理的政府工作報告。國民經濟建設的第一個五年計劃開始了，誰都想在第一個五年計劃中多做貢獻呐！”
“不是我愛發牢騷講怪話，”胡金剛說：“今年是第一個五年計劃的第一年，半年快過去了，咱們這兒哪點像‘為第一個五年計劃而努力奮鬥’的勁兒啊？”
“說下去，說下去！”李海波鼓勵地說。
“說就說，我早就想說了。”胡金剛說著就來氣，“任務是有色局下的，不假。根據什麼？還不是聽大隊報上去的情況嘛！他們也不下來看看，巴掌大個小礦，幾隻耗子都能掏出來的洞子，還好意思稱那是巷道呢！憑解放前留下來的那點資料，就胡吹什麼發展成‘全國一流’的大型礦山啦，這不是癩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氣嗎！把這麼多人圈到這兒，伸不開胳膊，展不開腿，鑽再多的窟窿還不是白鑽。”
“計劃。計劃是大隊訂的，都完成了，還完成得不錯！老王婆子賣瓜自賣自誇，就憑這夥子人，這攤子破家什，誰信哪！假話，蒙人的。”
“胡子就愛放大炮，別信他。”嚴雪梅抿嘴笑著說。
“哎，別這麼說，”李海波說：“我就是來聽放炮的，這炮聽著順耳。”
胡金剛笑了，把肩頭的電池箱子顛了顛，緩緩肩頭壓疼了的肉疙瘩，說：“隊長總批評我放大炮，炮也轟不醒那些坐辦公室的。啞巴炮。”
大家都被胡金剛的話逗樂了，嘻嘻哈哈地到了電測現場。
電測現場的中心點在一條泄洪溝的緩坡上，剖麵從中心點向兩側展開。已經落過“點”的剖麵上插著一溜紅白相間的三角形信號旗。信號旗在荊棘叢中、在鋪著茸茸淺草的山坡上、在岩石裸露的分水嶺上，隨著初春濕潤的暖風輕輕地跳躍著、飄動著，一直伸向遠遠的幾座山巒。這條剖麵整整五公裏長。
李海波從肩上卸下儀器箱子，協助王磊架設儀器。李海波問：“王磊，行嗎？身體沒問題吧？”
“沒問題，你看。”王磊挺挺胸脯，一副戰士的英姿。王磊雖然遭受了溺水之苦，憑他長年生活、工作在野外環境，常常經曆一些意想不到的磨礪，所以，一經災難過去，他們像沒事人似的，就像沒發生過那件事，該幹什麼還幹什麼。
李海波看著確而熟練地把儀器調試正常，測量就要開始了。他朝王磊說：“王磊同誌，請給我分配任務吧。”
“分配任務？”王磊一愣，片刻醒悟地微笑著說：“大隊長今天初來乍到，就做做指揮吧！”
李海波風趣地說：“我現在是你的組員，一名新兵。”
“新兵？”王磊顯得有些懵懂。
李海波瞅著王磊和迷惑不解的同誌們說：“嗯，是新兵呀！新兵入伍按你的規定不是跑點麼。請分配任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