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小江涉渡
三年後。
雲貴高原莽莽蒼蒼萬山攢動,舉目遠眺及至天邊。
一支小得像條小蟲似的隊伍,在雲貴高原北部常年積雪的崇山峻嶺中蠕動著。湛藍的天空下,耀眼的雪峰間隱隱約約飄蕩著一支悠揚的歌聲,傾耳細聽是首《勘探隊員之歌》。
“是那山穀的風吹動了我們的紅旗,是那狂暴的雨洗刷了我們的帳篷……”優美的旋律,鏗鏘的歌詞,原來來自那條深山的“小蟲”。走近了細看才認出是支七人組成的地質勘探小隊。他們邊走邊唱,唱得高亢、嘹亮,無拘無束,歌聲昂揚,無遮無擋。
這是一支讓地質勘探隊員們激動不已的歌:高興時是這支歌抒發他們內心的愉悅;煩惱時是這支歌驅趕壓在他們心頭的沮喪;勝利時唱著這支歌舉杯共慶;挫折時是這支歌使他們重振精神;勞累時這支歌能掃清他們身體的疲憊;休息時這支歌給了他們甜潤。
這支歌為兩顆相愛的心牽過“紅線”;這支歌為一觸即發的衝突做過“和事佬”。人們高興時唱、勞動時唱、休息時唱、情人們相戀時也唱;誓師會上勘探隊員們唱著這支歌出征新的戰區,慶功會上唱著這支歌披紅戴花、胸掛獎章,更有多少有誌青年是聽了這支歌,才加入到地質勘探隊伍中來的。她,是地質勘探隊員們公認的“軍歌”。
在勘探隊員們的心中,她是美、她是愛、她是情、她是樂,她是人人心目中的女神!隻要那裏有勘探隊員的倩影,那裏就響亮著這歌聲……
這支小小的隊伍,唱著他們心愛的歌走下山坡,來到小江和金沙江的彙合處。選了一處河麵寬闊、水流平緩的地段停下來,從容地準備涉水渡河。這已是半個月來第三次從這裏涉渡了。
他們經過兩次踏勘選點,決定今天正式用物理探礦儀測量地質剖麵,簡稱:物探。
地質,是了解、研究人類賴以生存的地球表層的科學。
人所共知,人類,以及人類的朋友們是生存、繁衍在地球表層的。地球的表層分看得見和“看不見”的兩個部分;看得見的部分:陸地海洋、山川河流,地形、地貌、距離、麵積、方位、高程等等是通過測量的手段了解研究的;而人類腳下這個堅硬的“殼”是無法直觀認識的。人類為了生存、繁衍,又必須了解認識自己腳下的秘密。怎麼了解它的構造結構呢?於是人們就想出了鑽探的方法。鑽探,就是向人類腳下的硬殼——岩石,鑽一個孔,取出它的岩芯,直接觀察、研究。所以,人們形象地把鑽探稱作“地質的眼睛”。而這隻眼睛——鑽探,是個又苦又累、又笨又慢的活計。於是,聰明的人類又發明了物理探測的方法。
“物探”,是從蘇聯老大哥那兒引進的最新、最高級的探礦技術;使用儀器探礦是最讓人神往、最使人激動的事兒!為此,曾有多少人為之興奮不已,徹夜難眠。因為物探這個技術,使地質的眼睛又明亮了許多。
地質野外作業是個極其艱苦的事兒,實話實說:苦不堪言。岩石采樣是地質踏勘的日常工作,無論路途多麼遙遠、多麼艱險,岩樣有多麼沉重,都要地質員走著去,走著回,人背肩扛地把岩樣背回化驗室來進行分析化驗;鑽探就別提了,這個苦累笨慢、傻大黑粗的活計,是把數十噸的機器設備、鑽塔場房,鑽具、套管完全是用人力在荒無人煙的崇山峻嶺中搬來扛去,逢山開路、遇水搭橋是他們日常最輕鬆的活了。一個500公尺深的鑽孔,按每班3﹒5公尺“進尺”計算,日夜三班不停地鑽也得兩三個月才能完成,倘若加上修路、平機場、搬運、安裝機器設備,完成一個鑽孔最少要四個月,有時半年都完不成一個鑽孔。難怪鑽探隊流傳著一個順口溜:“山高風大機器小,枯燥無味姑娘少,路遠山高孔難鑽,風吹雨打吃冷飯。”別說,真是再形象不過的寫照。
地質通過鑽探的手段來了解認識地質結構。為了了解地質構造的組成內容,是經常要作地質剖麵圖的,作一個最簡單的地質剖麵圖也要打三個鑽孔吧。三台鑽探機的鑽探隊,鑽工加上各種後勤供給,生產保障人員最少要一百五十人之多,在不出任何事故的情況下,苦戰三、四個月才能為地質提供一條剖麵圖的資料。而物探,七八個人一天就能測出三條剖麵圖,這是何等動人心弦的事。難怪人們都稱物探是“神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