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夢(3 / 3)

沈沛元抬眼看去,發現說話的正是元彪,壯漢向自己跑來的同時,口中直噴白氣,臉頰和鼻尖通紅,一看就是凍壞了。

沈沛元還沒開口,隻聽在元彪身後,領自己進府的那個小太監已經接話道:“是啊,彪哥站了有一會了,咱家勸他回屋等著,他隻是不依。”

“小彪兄弟,你不是說楊大總管安排了馬車嗎,在哪呢,你看沈老爺他好像有點喝醉了。”

“咱家這就去叫車,你們二位稍等片刻。”

小彪子風風火火地小跑著去了,沈沛元上下打量了元彪幾眼,見元彪臉上滿是關切的神情,不由啞聲說道:“元彪,辛苦你了。”

“不辛苦,不辛苦,今天俺算是享福了,好吃好喝……楊大總管還讓小彪子帶俺在王府轉了一圈,這王府可真大……難怪人們都愛當官……”元彪斷斷續續的話語傳入沈沛元的耳朵,沈沛元臉上不由露出了一絲笑意。

“對了,沈老爺,俺跟你說個事。俺覺著楊大總管那人有些奇怪,剛才吃飯的時候,他問俺說,府上有沒有一位姓韓的老頭啊?俺裝傻充愣沒說實話。俺尋思著,這事有點奇怪啊?”

韓鼎?楊德寶打聽韓鼎做什麼?沈沛元一愣,正待說話,小彪子已經遠遠地喊道:“沈大人,彪哥,馬車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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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時分,馬車在空無一人的大街上一路奔馳,回到沈府時,已過了子時。

沈沛元和元彪在密不透風的車轎內暗自思索了一路,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楊德寶和韓鼎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情。

待二栓前來開門時,元彪還在絞盡腦汁,沈沛元早把此事丟之腦後。他扔下二人在那裏問長問短,自己卻是直奔堂屋而去,直到遠遠看見堂屋還亮著燈,這才停下腳步。

沈沛元平複了一下心情,又把腋下的木匣夾緊了幾分後,推門而入……

倚靠床頭念經誦佛的沈秦氏還沒反應過來,沈沛元已經幾個大步衝至床邊,顫聲說道:“夫人,我們,要回中京去了。”

沈秦氏手中的念珠滾落手邊,正在錯愕間,沈沛元卻突然放聲大笑起來,直笑得淚流滿麵,不住聲地說道:“老師,你看到了嗎,你看到了嗎?”

沈秦氏被老爺這副又哭又笑的模樣嚇壞了,她光腳跳下地來,好一陣勸撫才讓沈沛元止住了悲泣,待沈沛元把今日王府之行得來的種種消息一一道來之後,沈秦氏驚喜之餘,卻忍不住皺起了眉頭,輕歎一聲,目光之中隱隱傳出幾許擔憂之色。

沈沛元沒有聽到夫人這聲若有如無的輕歎,他此刻方才想起王爺贈送的木匣來,他雙手顫抖著,把那個不知何時被自己丟落床上的木匣慢慢打開,目光落在盒內的一刹那,他不由愣了。

隻見木匣內平躺著一幅卷軸,而卷軸之上,卻疊放著一張泛黃的白紙。

沈沛元把這張白紙取在手中,匆忙展開後掃視一眼,淚水又忍不住奪眶而出。

原來,這張紙不是一張普通的白紙,而是一張房契,一張位於中京城的三進宅院的房契。

淚眼朦朧的沈沛元把房契遞給呆立一旁、一臉迷茫的沈秦氏,在沈秦氏的一聲驚呼中,沈沛元把那卷畫軸慢慢地展開,當他看到題於卷尾的那首詩時,忍不住念出聲來:吳融!

卷軸左首,是幾行略顯秀氣的行楷,所錄的那首詩,正是晚唐詩人吳融的《富春》詩:

水送山迎入富春,一川如畫晚晴新。雲低遠樹帆來重,潮落寒沙鳥下頻。

未必柳間無謝客,也應花裏有秦人。嚴光萬古清風在,不敢停橈去問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