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親王聽完沈沛元這段話後,重重地點了點頭,親自為沈沛元滿上一杯,舉杯道:“思齊兄,我敬你一杯。”
沈沛元被安親王此舉嚇了一跳,剛要推辭,卻發現安親王眼神中透露出一絲別樣意味。他心中一動,站起身來從安親王手中接過酒杯,一揚脖倒入口中,長笑道:“好酒,痛快啊,哈哈!”
安親王也是大笑不已,口中還不忘打趣道:“思齊兄好酒量,剛才你何故裝醉啊,哈哈!”
“王爺有所不知,在沛元眼中,您現在已經是四個腦袋了!”沈沛元說話的同時,搖晃著坐回椅子上,長吐一口氣後,勸解安親王道,“醉生複夢死,前路未可期。王爺請恕沛元直言,生死之事,多想無益,您還是看開些吧!”
“思齊兄所言極是,這些天來我苦苦思索,想了許久終於想明白了。試想,那幾位玉柱宮的仙人都脫不了生死輪回,我們這些凡夫俗子又該如何呢?隻是……”
安親王說至此處,話題一轉,重提正事道,“隻是玉柱宮一事幹係重大,如今有些小小波折,思齊兄還須早作籌劃啊?”
“波折?”沈沛元猛地一個哆嗦,結巴道,“什,什麼波折?”
安親王衝沈沛元微微一笑,意味深長道:“思齊兄不要著急,先耐心聽我為你細說分曉。正所謂塞翁失馬焉知非福,或許,此事對你而言並非壞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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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沛元不說話了,向安親王投去探詢目光的同時,他心思飛轉,把玉柱宮起火一事的前因後果默想了一遍,越想竟越是緊張,郝先生和艾仙子那天所說,如一座沉重的大山,直壓得他喘不上氣來。
魔修!沈沛元的腦海之中揮之不去的隻有這兩個字,桌案之下,他緊握的雙拳中,手心處已經是汗水涔涔。
安親王沒有發現沈沛元的異樣,自顧自地說道:“或許你還不知道,其實啊,就在起火的前幾天,玉柱宮的文慧道人找過本王一次。”
“文慧道人?玉柱宮的主持道人?”在沈沛元腦海中,憑空出現了一個死而複生、麵如厲鬼的道人形象,他不禁打了個冷戰。
“不錯,就是他。你知道他找我做什麼嗎?其實呀,就是想讓我說項說項,尋個機會在你麵前美言幾句,好把玉柱宮西麵臨街的那十多畝空地撥給他擴建道觀。哎,沒想到,我還沒來得及開口提及此事,文慧道人便仙去了,這偌大的玉柱宮竟然也付之一炬,真是造化弄人,造化弄人啊!”
“玉柱宮西麵啊?王爺所說的那塊空地我是清楚的。”沈沛元聽安親王提起這塊空地,開口解釋道,“前些時日,架不住專司上京學政的何禦史一再催促,我抽空去府學轉了轉,發現許多殿舍都是前朝時所建,蛛網從生,破舊不堪,甚至大成殿的牆壁四周還有許多裂縫。更令沛元痛心的是,殿內孔聖人的雕像都殘缺了一塊……”
安親王打斷了沈沛元的這番訴苦,插話道:“難不成,你已經把那塊地劃出去了?”
“王爺明鑒!正所謂,十年樹木,百年樹人,重建府學一事我已經答應了何禦史,原想著年後再操辦此事,那塊空地……”
安親王一皺眉頭,伸出右手食指輕敲桌案道:“思齊兄,重建府學一事容後再說,那塊空地你還須另作安排,此事非同小可,直接關係到你頭上的這頂烏紗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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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這……”沈沛元麵露為難之色,接話道,“王爺,沛元有些糊塗了,那玉柱宮不是已經化為灰燼了嗎,那幾位道人也……王爺,您,您是說李道人?”
沈沛元突然明白了,他雙目圓睜,看向安親王,隻見王爺輕輕點頭,慢吞吞地說道:“你明白就好,中京那邊傳來的消息便是如此,我也是愛莫能助啊!”
沈沛元不知該說些什麼了,他定定地看著安親王,目光之中神色複雜。過了許久之後,他端起麵前的酒壺來,好一番痛飲,直嗆得咳嗽不止,啞聲道:“醉生夢死,夫複何求,夫複何求啊?”
安親王麵露不忍之色,好言安慰道:“思齊兄,你看開些吧!其實,我還有另外一件事情沒有告訴你,你難道不想知道,為何我今日會如此高興嗎?”
沈沛元抬起惺忪醉眼,一臉茫然,昏昏沉沉間,隻聽安親王低聲說道:“據可靠消息稱,張明辛已上書乞骸,皇兄有意讓你回京任職,接替那個老糊塗出任禮部左侍郎,並兼太子賓客。思齊兄,你入閣之日怕是不遠了。”
聞聽此言,沈沛元腦袋中嗡鳴之聲大作,嘴裏囁嚅了半天才吐了一句道:“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