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全邊在心中念叨著不足為外人道來的俚語,邊忽閃著一雙大眼睛,透過川流不息的人群縫隙,四下打量著兩邊的店鋪,隻見許多店鋪已經上了門板,早早歇業了,有的上麵還帖了封條。他感覺屁股火辣火辣的,自己實在是有些走不動了,忍不住開口抱怨道:“師兄,你看好多店都關了門了,我們到底還有多遠啊?”
韓鼎口中的半截話語戛然而止,踮起腳尖看了看後,他接話道:“就快到了,我記得就在前麵那個巷子裏。”
“哎呀,我都走不動了。”沈全往地下一蹲,撅起小嘴滿腹牢騷道,“你到底要買什麼東西啊,還要跑這麼遠?”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韓鼎一把拉起沈全,興衝衝地說道,“緊走幾步,回去的時候我背你,這樣總行了吧?”
沈全老大不高興地站起身來,跺腳道:“你現在就背,要不我就不走了。”
“你個臭,嗨,算了,背就背吧!”韓鼎蹲下身,把沈全馱在背上,邊擦著路人肩膀往前行去,邊扭過頭來,一臉壞笑道:“師弟啊,你這耐力還得再練練,回頭我讓元彪給你加些訓練內容。”
沈全從師兄這句話中感受到了極為濃厚的報複之意,一想到加練,他不由有些緊張,邊在韓鼎背上扭動身體,邊高聲叫道:“放我下來,我自己走就行了。”
韓鼎“嘿嘿”一笑,答道:“那可不行,喂,你別亂動啊!”
“我要自己走,我自己會走的……”
“嘿嘿……”
路人目送著這一老一少吵吵嚷嚷地走遠,都有些傻眼了。他們見過孩子不肯走路,非要大人抱呀背呀的,卻從未見過眼前這般情景,一位胖大嬸更是把懷中抱著的孩子往地上重重一放,氣喘籲籲地說道:“你看人家弟弟……”
“哇……哇……”孩子哭得聲嘶力竭,上氣不接下氣,真是聞者落淚,見者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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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就是這裏。”韓鼎背上馱著沈全,在一處兩層高的、雕梁畫棟的店鋪前停住了腳步。
沈全抬頭看去,隻見店鋪門臉上方的黑色牌匾正中,是四個金黃色的大字,左側還有一豎行紅色的小字。初學識字的沈全見字就想認,他低聲念道:“金……玉……師兄,後麵兩個字怎麼念啊?”
“前麵那個字是滿,後麵那個字是堂,合起來就是金玉滿堂。”韓鼎識字也不多,他難得能教沈全認幾個字,金玉滿堂四個字說得是中氣十足、聲震屋瓦。
站在店鋪門口迎賓的,是位身材敦實的夥計,他心裏好不得意,正要上前招呼,卻聽韓鼎嘴裏又冒出一句道:“還好沒關門!”
“呸呸呸,這位爺,有你這麼說話的嗎?”夥計一聽韓鼎這話,直往地上吐口水,之前掛在臉上的五分笑意和五分得意,一並變作十分怒意。
“呃,對不住啊,我的意思是,不關門最好!”
“嘿,你這個胖老頭,你是來尋事的吧!你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這可是上京城數一……”
那夥計還在雙手叉腰,橫眉立目,喋喋不休,韓鼎已經是火冒三丈了,用比那夥計高出三五倍的聲音,咆哮道:“你和誰嘿呢?”
“嘿,你喊什麼喊……哎呦!”夥計話說半截,隻覺眼前突然多出了五個胖嘟嘟的手指,然後臉上便是火辣辣的一陣疼。
韓鼎在那夥計第二次喊嘿的時候,就把沈全放至地上,隨後,他腳下一蹬步,閃身到了那個夥計身前,腳到手到,照著夥計的肉臉就是一巴掌,嘴裏還罵道:“他娘的,你還敢嘿,不是找打是什麼?”
“噗!”夥計從嘴裏吐出兩粒暗黃的門牙,捂著腮幫子愣了幾息的時間後,他“嗷”地就是一嗓子,口齒不清地喊道:“快來人啊,有人砸場子……哎呀!”
韓鼎是何許人也?那可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韓大鼻子,不說是殺人不眨眼,卻也差不了多少!聞聽這個麵目可惡、出言不遜的夥計還敢叫人,韓鼎衝著夥計的小肚子就是一腳,雖然腳下留了七分力氣,卻也足夠這家夥喝上一壺了。
這一大腳揣得那叫一個結實!
夥計口中發出“哎呀”一聲慘叫,從店鋪敞開的大門倒飛而入,仰麵朝天摔落在地板上,發出“咚”地一聲巨響,蕩起一陣灰塵。
房間內的眾人還沒弄明白怎麼回事,剛才還活蹦亂跳的夥計脖子一歪,竟然直接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