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木道人鼻子雖然不太靈光,但龍涎墨的香味可不是尋常墨汁可比,枯瘦老頭鼻尖聳動,欣然讚道:“好墨!是龍涎墨吧?”
“是啊,這是幹爹給我的,以前的墨汁實在是太臭了。”沈全邊研墨邊答道,龍涎墨的濃鬱香味傳進他的鼻孔,感覺十分地受用,他問道:“哭先生,這個墨為啥叫龍涎墨啊?”
“哦,那是因為墨錠裏加了龍涎香的緣故。”枯木道人解釋道,“龍涎據傳說是龍的口水,其實不過是東海那邊一種大魚的糞便罷了!”
“啊?”沈全聽了枯木道長的話,差點把手裏的墨錠扔了。糞便?天啊!
枯木道人想起了曾經在東海遊曆的往事,繼續說道:“那種大魚我曾在東海見過一次,成群結隊不說,最大的一隻個頭竟有七八丈長。它們合力圍殺一群五六丈長的墨魚,最後居然把那群墨魚全部吞吃了……”
沈全都快聽傻了,七八丈的大魚,那不是比上京城牆還高麼?他突然想到一件事情,問道:“對了,哭先生,你見過龍嗎,是不是比你說的那種大魚還要大啊?”
“龍?”枯木道人低頭思索片刻,答道:“或許是有吧,不過我是無緣見到啊!”
聽枯木道人這麼說,沈全還道是自己不小心觸及了哭先生的傷心事,人家都看不見東西,見什麼龍啊?他不再言聲,兩指輕捏著大魚糞便所製的墨錠,在硯台上來來回回研磨了幾圈,說道:“嗯,我看墨是差不多了,要不我開始寫字吧?”
“好,你先寫個一字。”
“這個字最簡單了,我都練了好久了。”沈全在書案上鋪開六尺宣紙,又從筆架上取過幹爹送的毛筆,狠狠地在硯台裏蘸了蘸墨汁,然後十分認真地提筆落筆,一氣嗬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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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這就是“一”嗎?
枯木道人放開神識探查,被沈全畫的那條蚯蚓嚇了一跳。目瞪口呆的他不禁為那些筆墨紙硯叫起屈來,筆是善璉湖筆,墨是龍涎香墨,紙是半生熟宣,硯是澄泥古硯,可這字……不,這怎麼能稱之為字呢?
此時,在枯木道人心中隻有一個念頭浮現:暴殄天物!真是暴殄天物啊!
沈全見枯木道人呆呆的模樣,嘿嘿笑道:“怎麼樣,還不錯吧?我再剛給你寫個二字,二字也簡單的很,就在上麵加這麼一條……”他嘴裏說著話,手下已經開始了動作,眨眼的功夫,原先紙上的那條蚯蚓已經不再形單影隻了,隻見兩條肥胖的蚯蚓相互依偎,恩愛無比,怕是連郝學生和艾絲竹見了都要豔羨不已!
“哎呀,有點太近了。”沈全有些遺憾,感覺第二筆沒有第一筆寫得好,他不好意思道:“我再描兩筆就好了……”
沈全把一個“二”字硬生生描成了一個粗壯的“一”字,還回頭偷偷瞅了枯木道人一眼,見枯木道人好像沒啥反應,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把筆伸進硯台中使勁蘸了一管墨汁,然後在合二為一的“一”字上又加了一道。
“這個二字寫得怎麼樣?”沈全滿意至極,開口問枯木道人。
枯木道人對沈全真是無話可說,鼻間輕哼了一聲,算是回答。
沒想到沈全居然深受鼓舞,提筆又畫了一道,第三隻蚯蚓遊離在那兩隻蚯蚓之外,又細又長,恰似枯木道人……的那根竹杖。
“瞧,這就是三!”
枯木道人再也坐不住了,暴起咆哮道:“你寫的這是什麼亂七八糟的啊?狗屁!純粹是狗屁!”
話剛說完,門口有人接話道:“嗯哼,枯先生,淡定,淡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