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被枯木道人喚醒,沈全睜開惺忪睡眼,抬頭一看窗外,隻見天色竟已經有些蒙蒙發黑了,這一覺睡得可是夠久的。
沈全的腦袋有些發懵,看著眼前樣子頗為嚇人的哭先生也不覺有那麼可怕了。他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正要開口說話,恰在此時,不遠處傳來一陣叮叮咚咚的聲音,清爽明麗,如同雨打芭蕉,又似珠落玉盤。沈全為之精神一振,但聽著聽著竟又有些癡呆了。
“那是琵琶聲,你覺著好聽麼?”枯木道人側耳凝聽,問沈全道。
沈全沒有回答,此時他耳邊回蕩的盡是琵琶的清脆動人之聲。盡管沈全對音律一竅不通,但不知是什麼緣故,他一聽這琵琶聲就深陷其中不能自拔,連枯木道人的問話都似乎沒有聽到。
枯木道人看沈全如醉如癡的模樣,索性閉上眼睛不再說話了,隻是嘴角微翹,一抹笑意轉瞬即逝。房間內,一老一少,隨著琵琶跌宕起伏的嘈嘈切切聲,忽而眉頭緊皺,忽而麵帶笑意……
一曲終了,回音繚繞,沈全又癡癡地在床上呆坐了半天,才如夢初醒,結巴道:“真,真好聽啊!”
“艾師妹精於各種樂器,琵琶彈得還算不錯,不過,你要是聽過她彈琴的話,就知道什麼才是此曲隻應天上有了。”
“哦。”沈全嘴裏答應著,腦海中浮現出琵琶那大肚細脖的模樣,好奇地問道:“真奇怪,明明是叮咚聲,咋叫了個劈啪的名字啊?劈裏啪啦,稀裏嘩啦,哈哈!”他越想越是有趣,竟然放聲大笑起來。
“呃!”枯木道人無語了,難不成琵琶應該叫做叮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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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沈全沒有繼續在琵琶的名字上糾纏,他笑了一番後問道:“哭先生,我聽聲音好像是從三哥房間裏傳來的,艾姐姐是不是去教三哥彈劈啪了啊?”
枯木道人悶聲答道,“從今天開始,我們師兄妹三人輪流教導你們兩個,今天先由我來教你書法,郝師弟教你三哥繪畫。”
“咦,那我怎麼會聽到劈啪的聲音啊?”沈全奇怪了。
“邊聽音樂邊學作畫,效果更好一些。”枯木道人嘴裏這麼說著,但實際情況是,如今郝學生和艾絲竹兩人形影不離,郝學生當老師,艾絲竹非要在一旁陪著,還美其名曰,助教!
沈全一邊羨慕三哥,一邊已經翻身下床,興致盎然地說道:“哭先生,那你快教我吧,這字該咋寫啊?”
“不急,不急。”枯木道人慢條斯理地說著,先問沈全道:“我聽說你之前並不識字,是吧?”
沈全一聽就急了,分辯道:“你聽誰說的啊,我認識好些字呢!”
“你師兄說的啊,難道……”枯木道人有些發愣,試著問道:“那你認識多少字啊?”
“五個!”沈全脫口而出,嗓門還十分洪亮。
枯木道人差點閃了腰,狠狠地清了清嗓子,哭笑不得道:“五個字啊,也算認識一些了,不知道是哪五個字啊?”
“一、二、三,這是三個,再加上我的名字,這不就是五個麼?”沈全扳著指頭“如數家珍”,還好他認識的字少,如果超過十個,恐怕得脫鞋數腳趾頭了,如果超過二十個,呃……
枯木道人被沈全氣樂了,笑道:“嗬嗬,確實是五個,那你先把這幾個字寫給我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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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沈全知道哭先生這是要看看自己的底子厚薄,於是加倍認真起來。他卷起衣袖,搓搓手掌,先把幹爹送的龍涎墨取出來,開始學三哥的樣子研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