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神醫”卻不回答,他隻覺自己呼吸急促,胸中猶如數百麵皮鼓同時“咚咚”敲打,耳中一陣陣轟鳴聲。
“天呐,我有生之年竟有機緣見到這樣的身體。”
“閻神醫”的心中震驚莫名,低頭打量著昏昏沉睡的少年,又細細了把了一次脈後,他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濃,越來越濃。
“神醫,您怎麼了?神醫……”二總管見“閻神醫”一言不發,臉色卻越來越紅,不多時便連耳朵都紅了,如同喝醉了酒一般,不由地有些緊張。
“哈哈,天意啊,天意啊……”突然,“閻神醫”如同瘋了似地大笑起來,他似乎想到了什麼,站起身拔腳就向門外衝了出去,把二總管嚇一跳。
二總管從未見“閻神醫”如此失態過。他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急忙朝“閻神醫”追去,邊追邊喊道:“神醫,等等,您去哪兒啊……神醫,您的診費……您的藥箱……”
氣喘籲籲的二總管最終還是沒有追上“閻神醫”! 誰能想不到,一個六旬的老頭怎麼會跑這麼快。
等沈貴追到門口,隻見一臉錯愕的沈福嘴裏喃喃地說道:“神醫……莫非……瘋了……”,沈祥的手裏卻是拿著一隻鞋,原來神醫居然把鞋都跑掉了一隻。
二總管也不由自語道:“瘋了,神醫真的瘋了。”
淮陽府朱雀大街上,一個頭發花白的老頭打著一隻赤腳,一陣風似地狂奔,邊跑邊笑道:“哈哈,天意啊……”
“閻神醫”瘋了嗎?答案是沒有。
閻涵真隻是有些激動,一時氣血上湧,待跑了半條街後,被冷風一吹,神智便恢複了清醒。此刻的他渾然不顧路人怪異的眼神,蹲在地上緩了緩氣息,辨別方向後急匆匆地直奔回春堂而去,身後傳來紛紛的議論:“那不是閻神醫麼?他老人家這是怎麼了?……”
好在回春堂離沈府距離倒也不是太遠,要不然光著一隻腳的老頭兒非凍壞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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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春堂是淮陽城數得著的大藥鋪,也是閻家幾代相傳的產業。三開間的門瞼兒,“回春堂”黑底金字的牌匾高懸正中,左右兩端柱子上有一副對聯,上聯為:懸壺濟世童叟無欺生意久,下聯為:杏林再植春秋有誠歲月長。此刻,前堂內,買藥的顧客和賣藥的夥計低聲細語,算盤撥打聲和銅杵砸藥聲此起彼伏。
等閻涵真進了回春堂的店門,那副模樣把大家都嚇了一跳,這哪是他們平常見到的“神仙”哪!頭發也散了,衣服也亂了,光著一隻腳,還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
機靈的掌櫃已經迎了上來,關切地問道:“東家,您不是去沈府了麼?出什麼事情了?莫非碰到了劫道的不成?”
閻涵真卻沒有理他,急匆匆穿過前堂直奔後堂而去,把掌櫃的愣住了,真是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
閻涵真直奔書房,把門閉好,又插上了門閂。直到聽見外麵並沒有什麼聲響後,他抓住鐵梨木書櫥的左下把手位置,向右輕扭了兩圈,隻聽“嘎吱嘎吱”幾聲輕響,厚重的書櫥竟慢慢挪動位置,露出後麵的一個密室來,隱約有燈光從密室中傳出。
他扭身進了密室,又是一陣“嘎吱”聲起,書櫥已回歸原位。
這間密室不大,隻有七尺見方,牆壁上有兩盞長明燈,房間正中位置是一張翹頭案幾,地上擺著一個蒲團。案幾上隻有兩樣東西,一個紅色牌位和一個黑色木盒。
那牌位正中一行字體較大,寫著“仙師開陽真人程公諱名鴻遠之長生祿位”,左邊字體略小,寫著“不肖記名弟子閻涵真感德不忘”,卻是他為開陽真人程鴻遠所立的長生牌位。
而那木盒也不知是什麼材料所製,做工很是考究,方方正正的盒麵四周貼著一張黃色的符籙,盒子正中位置刻著一幅八卦太極圖案。
閻涵真恭恭敬敬地在蒲團上跪拜了一番,半晌方才抬起頭來,這時,他的眼眶中已經滿含淚花,哽咽道:“師尊在上,弟子有幸被您收錄門下,至今已三十四年有餘,雖時時勉力,刻刻用功,然涵真資質愚鈍,至今竟無寸進,實在有負師尊厚望,每念及此,涵真羞愧萬分。”說著, 閻涵真“咚咚”地磕了幾個頭,卻再也控製不住情緒,頓時老淚縱橫。
片刻後,待情緒漸趨平穩後,閻涵真又啞聲說道:“師尊曾留下仙囑,讓涵真留意天資出眾之輩,以納入門牆光耀我宗。涵真時時不敢忘卻,借行醫把脈之機細心搜尋已三十餘年,但著實靈體難尋,直至今日……”
說至此處,閻涵真陡然精神一振,聲音也高了幾分:“直至今日,涵真幸不辱命,發現一絕世靈體,乃是極為難遇的……”
深吸了一口氣後,閻涵真一字一頓地說道:”先!天!之!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