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大巴車上醒過來，拿出手機打開加密相冊，裏麵又多了一張圖片。
與以往不同的是，這張新多出來的圖片是個雙人間——裏麵住了兩個身影，一男一女，相依相偎。
戴上耳機，書生關切的聲音清晰地撞在耳膜上：“小棠，你還好吧？”
“還行。”
我揉揉眉心，生魂離體的疲憊讓我恨不能再次睡過去，但我不能那麼做，因為車已經到站了。
強打精神下車，竟然還不到傍晚，看來車程比預計的更快。午後的陽光有些刺眼，我抬手搭了個涼棚，眯著眼向前看，發現前麵的十字路口剛好是綠燈。
這才對嘛——哪有那麼多穿越，萬物生長都有其規律，輪回四季周而複始，能回溯的隻是記憶，不是時間。
我也隻是在車上睡著的時候，被拉進了一場執念罷了。
一個熟悉的背影正在那裏過綠燈。
——張清南？
我一下子清醒過來，跑著追上去，仍是沒趕上。
70秒的紅燈對麵人來人往，早就不見了那個熟悉的身影。
耳機裏傳來書生的聲音：“怎麼了小棠？”
“沒事。”
“我看你是累了。先找個地方歇會兒，然後咱們買最近一班回程的車票，怎麼樣？”
“那這一趟不就白來了？來回車票錢可是不給報銷的。”
“可魂都收回來了，你這一趟已經白跑了啊。雲裳的魂魄培固不易，咱們還是早點兒送她入輪回吧？”
書生的話倒是提醒了我，“我為你們開黃泉路，你帶他倆下去吧，反正到了地府會有陰司接應你們的。”
“哈？”書生笑出了聲，“我的無常大人，你是認真的？”
“嗯。”
又到綠燈了，我徑直往前走，二十米外就有個超市，再往前走一段路能看到一家購物廣場。
我想了想，問書生：“你喜歡風衣還是喜歡夾克？”
書生怔了片刻才回答：“皆可……你看著買吧。”
“好，你送雲裳入輪回，我在東城逛街，就醬。”
“嗯，好。”書生應下，隨即領著梁旭和雲裳在我麵前現出身形，三道透明的影子在陽光下時隱時現。
我打開手機畫本，畫出開啟黃泉路的符咒，一氣嗬成。
符咒畫成即逝，肉眼不可見的黃泉路在三人身後鋪開，鮮紅的彼岸花夾道生長。
梁旭和雲裳向我揖首作別，書生露出一個讓我安心的笑容，領著他二人踏上黃泉路。
黃泉路在他們腳後步步消失，我目送他們漸行漸遠，直至徹底不見，頭一次感到有個役鬼在身邊是一件很方便的事情。
我突然想起來自己忘了問書生：褲子要不要買新的？
畢竟沾過屍油的褲子……
咳咳，算了，讓他自己洗去吧。
張清南這犢子還是下落不明，剛才在紅綠燈那兒看到的也不確定到底是不是他，所幸這些暫時輪不到我操心，畢竟找人是警察的事。
我這一趟出門，隻是來收魂的；亡魂在東城，所以書生給我買好了前去東城的車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