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摸摸自己冰冷不適的臉頰，越摸越來氣，幹脆惡狠狠地瞪他一眼：“趕緊地把這玩意兒給我揭咯！”
“好，好，你忍著點兒——”書生抬手撫上我的脖頸處，冰涼指尖細細揉搓，不多時我便感到緊黏在皮膚上的薄皮被一點一點剝離揭下，帶著絲絲痛楚，“這事兒你也不能全賴我，你當時有氣出沒氣進的，你也知道，沒了你我就是個戰五渣，別說帶著你一起跑了，那一屋子的畫皮焦屍一人一口，都能把我啃到魂飛魄散……”
我懶得和他計較，一邊默然聽了一邊四處打量，龍鳳紅燭，鴛鴦羅帳……這裏竟然是洞房？
瞥一眼自己身上的嫁衣，我本想嘲諷一句“這是誰的洞房花燭”，心裏卻忽地生出一絲古怪的疑惑，好像有什麼重要的東西被我忽略了，連帶著說出的話也變成：“這是誰的皮？”
“嗯？”書生怔了片刻，“不清楚，但是……頗有些麵善。”
說話間我臉上的人皮已經被盡數撕下，書生托著那一層皮思索片刻，對我道：“時辰不早了，估計再有一會兒新郎官就會過來，你打算怎麼辦？”
我認真想了一會兒，並沒有什麼對策，隻能搖頭：“這就很尷尬了。”
“要不，咱們先開溜？”書生沉吟著開口，“這地方太邪性，我如今孤魂野鬼一個也就罷了，你卻還活著，在這兒待久了有傷人和。”
我又瞥一眼身上的嫁衣，發出一聲冷笑：“難。”
書生墨黑的瞳仁閃了閃，欲言又止。
我睨他一眼：“你想說什麼？”
見我發問，書生囁喏著開口：“其實我為你貼上畫皮的時候……”
“砰”地一聲門響，打斷了書生的話，一個不規則巨型黑炭一頭栽進門來。
我和書生雙雙變了臉色，書生先我一步上前查看，發現這個巨型黑炭其實是被剝了畫皮的焦屍。
書生俊秀的眉頭再次擰住，歎了口氣道：“這次死透了。”
我卻驀地感到心驚，忍不住喃喃自語：“他死不死透還在其次……”
書生顯然沒聽清楚，疑惑地問了我一句“什麼”，我推開他，抬腳跨出新房——
遍地畫皮灰燼，灰燼之上橫七豎八地躺著成堆的焦屍。
一人獨自立於屍堆之中，身上大紅喜袍撕裂大半，露出裏麵衣服上的蟒龍圖案。
那人手中長刀正砍進一具焦屍的脖子，畫皮從刀鋒處裂開，寸寸成灰，露出皮下醜陋駭人的焦黑屍骸。
這情境……這情境！！
我驀地瞪大了雙眼，霎時覺得心髒猶如被一隻手緊緊扼住，大腦片刻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