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奇功滿頭大汗地敲開謝麻子緊閉的門。
“奇功?這麼晚了你怎麼來了?”謝麻子披著衣服得得瑟瑟地站著門旁,“快快快,進來,可凍死我了!”
李奇功走進來,把項鏈的事給謝麻子說了。謝麻子從席子底下拿出一把錢並說:“這是我這幾個月以來,吃過喝罷攢的錢,一分不多一分不少,整好三千,你拿去吧。”謝麻子慷慨地說。
李奇功凝視著謝麻子的臉,幾乎要流出淚來:“兄弟,趕明兒掙了錢,我一準兒還你!”李奇功雙手緊緊地握住謝麻子的手。
謝麻子看到李奇功的神情也很激動:“哥,兄弟攢錢也沒有什麼用,夠嚼裹的就行了,把錢放到這裏我也不放心,不如你全拿去,再說我從前做過一些對不起你和嫣嫣的事,是哥哥你教會了我怎樣重新做人……”
“別說了!”李奇功流下了兩行眼淚,哽咽著說。
李奇功拿著錢感覺這些錢有千斤重,這是自己的兄弟流著汗水掙來的。他能把這些錢——並不算多的錢——也許在富人的眼裏是不值得一提的幾張紙的錢,在兩個窮哥們之間能夠慷慨解囊,在這個金錢的社會上,顯得多麼重要。這種情義又是能單純地用多少金錢來衡量的嗎!李奇功太明白這一點了。
李奇功在謝麻子那裏拿了這沉甸甸的錢又飛奔去了珠寶店,他到那兒時,珠寶店已經打算上門了,李奇功先讓營業員稍慢一會再關門,他把一萬三千塊錢人民幣全都如數交給了那位營業小姐,然後便抱著那條項鏈回去了。
李奇功總算把項鏈贖了回來。可是今後的生活該怎麼辦?現在身上隻剩下九十五塊,本來剩下一百的,下午餓得難受就吃了一碗麵。馬上就要過春節了,春節過後不久,學校就會要學費,若是學校領導知道王嫣嫣已成了一個父母雙雙離去的學生,也許會給她減少一些費用,可是這樣一來,她的書也就別想讀好了,噩耗會把她純淨而又脆弱的心靈完全地摧毀,真不想看到一個快樂幸福的爛漫的女孩,就這樣陷入無限的悲痛之中,到那時候,她會精神崩潰的,這難道是我或者她死去的爸爸希望看到的嗎?不是的,絕對不是,不行,無論如何我得找到一份能多賺錢的活,就是不睡覺也要把錢湊齊了。
李奇功下定了決心,當他走到一間貨倉的時候,一輛載重貨車緩緩地停下,接著一群人,大約有六七個都圍了上去,看樣子他們都是等待卸下這批貨的勞工。司機下車來幫忙把車門打開,一個西服革履的中年人在指揮著勞工搬運。已是十點多了,路上都早已不見了行人,隻有兩旁的路燈在寒風中矗立著,像一個個衛士一樣等待明天的黎明。
李奇功去問那中年人能不能幫忙在這裏卸貨物,中年人也十分樂意。因為這麼晚了,再也找不到勞工幫助卸這些貨物,再說,再過幾個小時這批貨物就要發往其他地方。
李奇功看別人扛了一包覺得挺輕的,自己也試著扛一包。果不其然,這扛一包就能掙到二塊錢的活到底還是很輕鬆,李奇功嗅到從麻袋裏發出的氣味,原來這裏麵裝的全部是草藥,怪不得那麼輕,可是接下來的一包就不會那麼輕鬆了,一個黑臉的人從貨車上卸下了一包放在李奇功的背上,李奇功沒想到這一包會如此的重,毫沒準備,兩腿一軟,差點跪倒在地。畢竟是年輕人,反應敏捷,而又身強力壯,右腿用力一撐便又站了起來,搖搖晃晃扛進倉庫裏。
上半車草藥包似乎沒有費力氣就扛完了,下半車裝的都是比較重的多年生草本的草藥當然比較重些。
一大卡車裝得滿滿的麻待全都卸下來後,老板給了李奇功四十四塊錢,並說後天這個時候,還會有一車貨來到,若是有空的話,就讓他每隔一天來這裏卸草藥。
李奇功正愁找工作,便高興地答應了。
李奇功回到家門口的時候,看到樓上王嫣嫣的房間窗戶上,還透著光亮,知道王嫣嫣還沒有睡。
李奇功推開門,打開大廳裏的燈,便進來了。王嫣嫣聽到門的響聲,便披著衣服從樓上下來。
“你怎麼這麼晚才回來?”王嫣嫣揉了揉眼睛,“你身上怎麼啦?”
李奇功脫掉皮夾克一看,上麵沾滿了灰土,說:“哦,我剛剛回來的時候,在一家貨倉裏扛了幾大包麻袋。”李奇功把皮夾克抖了抖,掛在門後。
“扛麻袋?你為什麼去扛麻袋嗬?”王嫣嫣倒了一杯水給了李奇功,“看看你的身上頭上都是土!”
“我要是不扛麻袋嗬,說不定明兒就揭不開鍋了!”李奇功喝了一口水,“給,你的項鏈。”
“多少錢買回來的?”王嫣嫣拿著項鏈問。
“一萬三千塊錢。”李奇功坐到椅子上。
“是他們多要了三千嗎?”
“你說呢,難不成是我硬塞給他們的嗬!”
“賣給人家了,你為什麼又貼錢把它贖回來呢!”王嫣嫣坐在椅子上,呆呆地注視著那條藍色發亮的雞心項鏈說。
“你以為我願意啊?那不是你爸爸遺……”他想說是她爸爸遺留給她的東西,可是剛要開口有咽了下去,“不是你爸……一萬塊買來送給你的生日禮物嗎?”